“十七——”
江屿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林瑟舟属狐狸,顺着蛛丝马迹的气息闻到了一样的端倪。
“你在医院那会儿手机没电了?”
江屿接着嗯。
“那你是怎么看到关于我的视频的?”
江屿脑子无法独立思考,直接说了,“夏禾秋给我看的。”
林瑟舟:“……”
早该想到的。
第73章 “我替他来。”
江屿的手机让林瑟舟冲上电了,他自己起不了床,一晚上下来腿都是软的,没力气。林瑟舟以为是前一晚的后遗症,也反思自己过了一点。一直到下午,江屿还是软,说头疼,鼻音越来越重了,林瑟舟一摸,皮肤都是滚烫的。
“十七!”林瑟舟装了一晚上的大尾巴狼,终于急了,“你发烧了。”
江屿模模糊糊,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啊?不知道啊,舟哥,我整个人乱糟糟的,有点儿难受。”
林瑟舟给江屿量体温,三十八度五往上,立刻送医院去了。
这回是真感冒,流感,医生开了药挂盐水,得挂三个多小时,江屿在板凳上坐不住,林瑟舟给顾典打了个电话,往住院部安排了一个床位,躺的舒服。
顾典百忙之中来看了一眼,打趣他们俩,“哟,和好了啊?”
“和好了,”江屿有气无力地笑着,“感谢顾医生关怀。”
顾典话里有话:“我要是不好好关怀你们,倒霉的是我自己。”
江屿没听懂,“什么意思?”
“没什么,”顾典贱兮兮地讨饭了,“你们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能还上啊,江老板,你的店还开张吗?”
“暂时不开了,”江屿咳了两声,“顾医生,你想吃饭我请你,我这药挂完了就能请,外面多得是饭馆,你别老惦记我的。”
顾典嘿了声,还想说,被林瑟舟掐住了。
“老顾,你有事干没事干了,来我这儿讨嫌?”
顾典:“反正我没你闲。”
这事儿林瑟舟没法反驳,他现在属于准无业游民,但不能让江屿听见,又怕他难过了。可江屿的心境被林瑟舟凿开了,对这些也不以为然了,于是乐乐呵呵地看林瑟舟和顾典抬杠。看着看着精神不济,又睡过去了。
顾典悄么声地跟林瑟舟打招呼,“老林,你出来一下。”
看样子有话要说。林瑟舟给江屿盖上被子,通了点儿风,没关门,就在走廊跟顾典聊,声音都不大。
“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儿,”顾典往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声音还是不大,“昨天在你们那儿闹的母子俩,就那儿子,进ICU了,情况不太好。”
顾典见林瑟舟没反应,继续往下说:“那女的身上没钱,ICU也住不起了,估计今天就得出来,出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估计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肾给不了,给点钱也行。
林瑟舟沉默许久,没表示,他淡淡嗯了声,“还有吗?”
“我路过ICU,听见那女的一直在门口哭,挺惨的。”
“惨?”林瑟舟冷笑,“你看江屿惨么?江院长惨么?老顾,同情心不是这么用的,别泛滥成灾啊。”
顾典一挑眉,“我没泛滥啊。”
林瑟舟:“老顾,我没那么多菩萨心肠,所以这话你不用跟我说了,更别在江屿面前提,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顾典叹声气,“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人哭。”
“你有病吧,人到你面前哭了吗?”林瑟舟问:“要么我也给你哭一个?”
顾典:“你别,我可受不起啊。”
这话题聊到这儿就断了,林瑟舟在顾典离开前问了江国明的情况。
顾典唉声叹气地摇头,“也不好,我特意私下问了这方面的专家,脑损伤不可逆,江院长的情况又严重,就算是之后的康复训练,也不起了太大作用。还有后续的护理很重要——总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得很含蓄,林瑟舟听明白了。
“江院长一直想出院,”林瑟舟问:“他这情况能出院吗?”
“出不了,他腿上的骨折还没好,而且现在以江院长的身体情况,根本做不了手术,还得再养养。”顾典顿了顿,又说:“如果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执意要出院,医院就会给你们签一大推东西——犯不着啊,在这儿住着不是挺好的。”
林瑟舟没说话,他挺愁的——江屿最好能让江国明在医院住到活蹦乱跳了再出来,可江国明的状态和心态一天比一天差。
顾典冲江屿的病房看了眼,声音又压低了点儿,“老林,我有个事儿一直想不通,我能问问你吗?”
“你说。”
“陆刚林刚出来找江老板麻烦的时候,你们早该用钱把他打发了,肾不可能给,那就多给点儿钱,总能压过去,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局面了。”
林瑟舟反问:“怎么还是他错了?”
“不是,”顾典解释,“我的意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顾,我能理解他,”林瑟舟低下头,笑了笑:“他这次把钱给了就代表江屿‘人傻钱多好欺负’,日后接二连三出现的可不只是陆刚林这种麻烦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
顾典又说:“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亲爹,不是就不是,犯不着为陌生人买单,直接抽管血,等结果出来了,当垃圾扫出去!那陆刚林——”
林瑟舟没等顾典把话说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顾典立刻噤声——
我操,明白了。
“这么看江老板确实挺难的,这事儿还真不好办,”顾典缩了缩脖子,“万一碰上个真的,就是狗皮膏药,连皮带肉也撕不下来。”
林瑟舟娓娓地说:“我知道江屿一直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所以我防着他一冲动做傻事,可没想到鱼死了,替江屿抵下所有灾难的是江院长。江屿心里难过,他过不去,我也过不去。”
“行,我明白了,”顾典说:“江院长那儿我会跟人打招呼好好照顾的,你们不用担心。”
“谢谢。”
顾典笑了两声,“别这么见外,弄得我不好意思啊。”
林瑟舟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又问:“老顾,你知道夏禾秋在哪儿吗?”
“不知道啊!我哪儿知道!”
“他最近没跟你联系?”
顾典惊恐,“他跟我联系我也不敢接啊!老林,我是你的人。”
林瑟舟没功夫跟顾典瞎扯淡,思绪一沉,又想事情去了。
这边顾典前脚刚走,林瑟舟心里的事情还没想透,江屿的病房手机铃响了,林瑟舟立刻回去,他看见江屿正吊着一只手,胡乱在床上摸。
“干什么呢?”
林瑟舟怕手上的针回血,摁着江屿不让他动。
“舟哥,我手机,我手机在哪儿啊?”
林瑟舟帮他找,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串陌生号码,“谁啊?”
江屿神色复杂,他看着林瑟舟,憋出三个字:“夏禾秋。”
送上门来的啊。
林瑟舟双眉一挑,说:“我接。”
这通电话的聊天时间不长,林瑟舟上外面接的,江屿一个字没听着,他抓心挠肺地好奇,还有点儿提心吊胆。
林瑟舟进来了,江屿扒着林瑟舟的手,问:“舟哥,你们说什么了?夏禾秋找谁啊?”
“他给你打的电话,难道找我?”
“哦,”江屿软了吧唧地应声,又问:“他找我干什么?”
林瑟舟面无表情,“说想跟你见个面,聊聊。”
江屿看林瑟舟的脸色,讪讪一笑,“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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