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对我的态度像对待女人,百依百顺,甚至有些溺爱似的;然而一到某些地方,比如床上,或者他和杨沉的冲突,他便不再隐藏强硬的态度,非要我顺从不可。
我受身体状况所限,精力少得可怜,勉强支应着在该周旋的地方费点心思,装出正常人的样子,剩下的时候多是发呆,大概和木偶没什么区别。想不出来什么地方有趣,能让宋城死抓着不放手。
他那天颇有谈兴,居然肯将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尽管我并不太想听:“俊彦,你不知道你的样子多可爱。这么愣愣的不敢反抗,乖得要命,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宋城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露出了一点罕见的茫然,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终于像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我们初次见面的起因是宋城在卫生间打了人,我随口搭讪一句。他神情怅然,我忍不住开口:“说明人不该多管闲事。”
这正是我不聪明的地方,原本装作听不懂就能相安无事,结果这一下戳中了宋城的神经。
他陡然变得面无表情,掌心来回抚摩我的脖颈,这是我们间的暗示。宋城固然不会动我一根手指,但仍然有许多隐晦淫靡的方式折磨我,令我在欢愉中抽泣,毫无自尊、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自知失言,默默站起来想走向卧室,却被他扯住手腕:“就在这里,好吗?”
餐厅的灯光明亮得刺目,我闭了闭双眼。
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尹文君的笑容:“走神这么久,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腕表,“该回去了。”
他故作惊诧:“这才不到下午五点,管得这么严?我老婆都没这么苛刻。”
我没好气的耸了耸肩,宋城派来接我的司机态度恭敬地进来催促好几回,尹文君硬是装作对方不存在。他送我上车,忽然一拍脑袋,回身吩咐经理几句话,我没听清详细内容,只听到一句叫司机放在后备箱。
等回去我才知道,尹文君给我装了两箱橘子——这人也真够小心眼。
陆惊帆给我的指示只有一个字,等,等合适的时机。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在铭德传媒给许育城安排了一份工作,做财务方面的副经理。
宋城知道这个表哥算是我为数不多比较亲近的人,加上许育城残废了三年,逐渐淡出了商圈,即使以前帮着杨沉做过一些项目,也不至于被翻旧账。
因此我提出要求后,他非常给面子的答应了,甚至对我说:“以许育城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主管。”
宋城晚上要出去赴一个约,说话的时候正在穿大衣。我取来围巾,宋城低头由我替他围上。他当过模特,身材又高挑挺拔,这一套沉稳又不失英俊,尤其耀眼。
我笑了笑:“这个职位已经挺好,不要弄得太明显。上次看望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颓丧,找点事情做说不定会恢复精神。我还要和叶志凡说一声,别让他太忙,对身体不好。”
宋城含笑深深看了我一眼:“想得这么细致,万一人家不领你的情怎么办?”
他分明话里有话,我喉头一阵发干,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情急之下呛咳起来。宋城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刚刚的问话,连连替我拍着后背抚顺呼吸。
我摆了摆手,接过他递来的温水润了润嗓子:“我没事,呛到了而已,你去忙你的,别耽误了。”
宋城没有出声,我抬头发现他脸色铁青,顺着视线看过去,地上有几滴鲜血——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流鼻血了。
他打电话叫医生来做检查,语速快而镇定,另一只手帮我固定冰敷。
我心头涌过一阵酸涩情绪,低声说:“你不要大惊小怪……过十分钟就没事了,还让医生白跑一趟。”
宋城叹了口气,无奈道:“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直到十分钟后医生匆匆赶来时血仍然没止住,甚至口腔里仍然有血可以吐出来。宋城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一大团一大团沾满鲜血的纸巾散乱丢在地上,我有点头晕脑胀,控制不住的往下倒去。我记起来自己在S市时也曾这样过一次,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想叫宋城不要担心,毕竟他的手指都在颤抖,有点可怜。
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迅速溜走,在昏迷前我满肚子恼火的想:绝对是橘子吃多了上火。都怪尹文君,谁让他给我送了那么多!
第204章
毫无疑问,宋城爽约了当晚的饭局。
我其实没有昏多久,被打包到医院做全套检查时已经醒了,只是浑身乏力说不出话。有几项的结果还未出来,我不想占用本就紧张的单人病房,加上心里非常排斥医院,靠在宋城的肩膀上说:“我想回家。”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道:“我不放心,咱们住院观察几天好吗?”
久病成良医,我自觉无大碍,猛烈眩晕的感觉过去后恢复了些精神:“你别瞎想。吴冕照顾我这么久,有什么问题早就查出来了。”
宋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脊背,他很少如此直白的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看我的眼神纵容中带着点苦意:“俊彦……没事的。没事的。”
他重复说了几遍没事,不知在安慰谁。
病房大概是我们俩共同的灰色回忆,我又提了一遍想回去休息,宋城便没强求,让司机送我们回住处。
返程的路上他仍然眉头紧皱,似乎在手机上和医院那边交流。我知道宋城的担忧,但仅仅是流点鼻血而已,过去的三年里我病了太多次,再紧绷的神经都已麻木,这具身体的情况糟糕到发生什么都不会令我愕然。
对一辆在报废边缘的破车,你不能指望它处处崭新健全,肯定会有哪里的零件不配合。
百无聊赖地看向车窗外,我突然发现天空已经飘起了点点雪花。不论之前一番折腾后有多疲惫,此刻也不禁有些欣喜,扭头对宋城说:“快看,下雪了!”
宋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仔细观察,一直神色沉郁的脸上抿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可真早。”
“不早,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元旦,现在到处是圣诞节的摆设。”我看到路人举起手机拍照,莞尔道,“时间过得好快,翻过这个年头我都二十七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一阵恍然。
S市明明是个大都市,却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治疗,在那里度过的三年颇有点“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之感。
我快到二十七岁了,这些年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一事无成。
宋城伸手抱住我,呼吸柔柔地扑在我耳后:“俊彦,今年除夕和我家人一起过,好不好?”
我浑身一颤,一阵冰冷从身体内部缓缓弥漫出来,骨头深处又开始隐隐作痛。金城那个地方留给我的记忆实在称不上好,他的母亲、表姐和未出面的父亲亦令我觉得难以接近。
宋城显然知道这件事,抱住我的手臂用力收紧:“你别怕,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见我不答,他长长叹了口气,难得将头抵在我背后示弱般开口:“算了,我不逼你,让我抱会儿吧……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无声地说。
宋城静了一会儿,忽然喃喃低语道:“你啊……真难办。一会儿乖得不行,一会儿非要作怪。顺着哄着也不开心,好不容易狠下心对你横,你又这么可怜,真是掐准了时机,让人怎么忍心下手?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他说得云里雾里,我却是心里有鬼,暗想这是不是一个警告。这个姿势看不到他的表情,难免心虚:“我不明白。”
“没什么复杂的。”宋城轻声说,“俊彦,你会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听他语气像是单纯有感而发,我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了一遍最近做的事。陆惊帆的计划隐秘,我执行时更加小心,甚至不和关键人员过多见面,除非宋城安排人时刻监听我,应该不会至于引起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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