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声过了会冲向浪潮的年纪,看见海滩却也忍不住心情雀跃。他脱了鞋踩在被晒得温暖的沙子上,留下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
闻又夏站在旁边的步道,高出二十来公分,他们的身高差被拉得更大了。
“你跟我说了很多这段时间你的事。”邱声踢了脚沙子,椰树影子笼罩着他,午后也不觉得太过炎热,“我本来想,要不也跟你说说我的,互相坦白,互相了解。”
闻又夏已经听顾杞说了一些,欲言又止。
“但是那些东西讲出来徒增烦恼,这几年我学到最厉害的道理就是人要学会往前看,以前觉得这话虚伪做作,高高在上地对别人的痛苦指指点点,现在却想,它是对的。往前看的时候,把以前都扔掉会轻松很多。”邱声抬起头,眼睛热热地看闻又夏,“你看你,困在过去那么久,现在才……我其实挺为你高兴的。”
他这话完完全全发自内心,也会有一些不切实际地假设四年前你就这样,那我们会不会没必要分开那么久。
邱声想,他到底对错过的日子非常,非常的介怀。
他们分别的时间已经比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了。
走出一截,避开如织的人群。
闻又夏和从前一样表达什么前总经过细致思考,他拉了把邱声的胳膊,毫无预兆地捡起好像已经过去的话题:“但是得先知道自己要什么,抛弃什么,才能往前看。”
“是嘛。”邱声抖了抖脚趾缝里的沙,“所以你要什么?”
他们又在小心地试探,想很快地拥抱但害怕碰到对方未痊愈的伤口。
太阳突然有点阴,云的影子从海潮的泡沫上掠过去。
“我想知道你的全部。”闻又夏说,“邱,我不赞同你说把过去都扔掉,我也没有那么做。如果我需要无差别抛弃曾经,那我现在不会在这儿了。”
邱声眉心一紧:“你又要和我吵?”
“不是吵,我们学会去‘聊天’,可以吗?”闻又夏干脆坐在步道的青砖上,这样他的视线就比邱声低了,“以前我也有很多想法,跟你比,我很多地方完全相反,但是……我没有说,因为想着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东西,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邱声语塞,他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听见闻又夏表白,“你开心最重要”。
闻又夏自下而上地看邱声,那双深黑瞳孔被阳光照得镶上一圈浅金色:“后来发现自己这样不对,哪怕你想闹,冷战或者别的,也应该把话说清楚。吵了那么多次,我们从来都避免着去讨论——”
“你又想说我们不合适了?”邱声垂着眼角,“我不想听。”
闻又夏知道这句话狠狠地刺伤了邱声,他拉住邱声一只手腕,想了想又换成两只一起握在手里,哄小动物似的晃了晃:“本来有后半句的。”
“是什么?”
闻又夏感觉邱声的手指在抽搐,某种应激反应,尽管邱声把它控制得很好、表面不动声色可他依然发现了漏洞。
他摊开邱声一只手,夜里光线差,知道邱声所作所为后,闻又夏忍不住反复地抚摸过他的掌心。
除了指纹,没有疤也没有瘢痕,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
闻又夏知道,它们还在邱声的心里。
“你把你抛掉的经历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后半句。”
那只手马上缩了回去。
邱声很坚决地说:“不要。”
作者有话说:
儿童节快乐大朋友萌!比心心
第62章 “不喜欢医院。”
闻又夏想和他沟通,信息交换然后彼此理解。
这是个“恋爱”的良好信号,邱声的理智疯狂叫嚣着“快点告诉他”,情感也赞同地呐喊“让他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多惨多可怜”,可他的唇舌却像被黏住了。
既然闻又夏好奇,那他完全可以把血淋淋的过往、记忆里缺失的半年还有诊断单、检查记录、空掉的药瓶全部丢过去,让闻又夏吃惊,愧疚,为自己的离开而后悔。以他对闻又夏的了解,对方在完全知情后一定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同情。
到那个时候,邱声不管说什么闻又夏都会同意,并且是一点也不犹豫地同意。
邱声不要这样,他从来不当弱势方,他也永远不会像闻德昌闻皓谦、白延辉之流,用各种伤人的枷锁捆绑闻又夏。
他知道自己不是闻又夏想找的那块拼图。
但他们就注定永远平行了吗?
绝对不可能,邱声想:我就要勉强,不合适又如何?
摄入镇定药物的副作用缘故,邱声在录完综艺的第二天开始陷入沮丧。他长时间地沉默,抑郁,过量药物让邱声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好,休息时间都闭着眼睛睡觉。
从亚湾回到东河,听说了演出事故的柳望予第一时间来到他们在太果的排练室。
平时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金牌经纪看见邱声,气势先行减弱不少,她抿了抿嘴唇,到底对事故的前因后果只字不提:“小邱怎么又瘦了那么多?”
“最近会吃回来的。”邱声开了句玩笑,“金视的钱到账没?”
“到了一半。”柳望予无奈地开始跟他谈工作,“等财务那边核实之后统一发给你们,这期录完,跟金视的合同就算结束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们的巡演可以安排起来,最早过年后,还是先往南边儿,受众会广一点。场地方面……不用太大,主要看设备。”
柳望予让阿连把邱声的要求详细记录:“还有呢?”
“《敬自由》的重录版我想先按一按,过年前再放。”
“行。”
“这两天可能会发一首新歌。”
“没问题。”柳望予一口答应,猛地反应过来,“啊?新歌?你录完了?”
“录完就发啊。”邱声理所当然地说。
阿连记录的动作放慢些,懵懂地插话:“是发《飞鸟》?”
顾杞和卢一宁的目光霎时有点犀利,他们齐齐看向邱声。
《飞鸟》之前只有用电脑软件做的一版demo,乐谱都是后来再还原的,粗糙的完整版邱声没给顾杞他们听过。海边演奏时气质干净又纯情,但顾杞隐约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特别是,听到歌名的那一秒,闻又夏跟心虚了似的马上低头玩手机。
这不对劲。顾杞眉头一皱。
另一边邱声仿佛没注意到闻又夏的异常,说:“存货就两首啊,一首《飞鸟》一首《夜雪》,要么你听下再决定发哪首?”
“我听不懂的。”阿连赶紧挥手,又好奇地问,“不过《夜雪》是……?”
卢一宁显显摆摆地抢答:“闻夏以前写的,他嫌幼稚,藏着掖着不给我们听,但我觉得肯定很好听——合着你这两年没写新歌啊邱声,能不能敬业点?”
邱声冷笑:“写的歌不都拿去换版权费了吗,加在一起能买十个你。”
卢一宁:“……多出息,拿我当计数单位。”
阿连听他们斗嘴,忍俊不禁,气氛轻松了点后她才认真地言归正传:“我还是觉得《飞鸟》更合适,你们在‘看演出’的节目里刚演了不插电的版本,节目组那边我沟通过了,他们应该会选这首歌播出,到时候发歌,宣传也跟得上这一波热度……怎么样?”
她用营销思维分析,听上去也冠冕堂皇有正当理由,邱声点点头:“那我们最近先录,我自己混这首歌,你帮我在录音棚约个时间。”
“约孙老师的那个棚。”柳望予叮嘱,“那个棚大一点。”
阿连点点头:“那我现在去给他打电话。”
反正柳望予在,阿连就不必一直守着,她又跟邱声核对了其他注意事项,稍微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出门去办事了。卢一宁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被拍了把后背,他吓了一跳,还没能“卧槽”出声,对上闻又夏有两三分揶揄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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