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砸贝斯的视频流传了好一阵子了,看起来不计前嫌、共同为了理想再次做出尝试是喜闻乐见的剧情。
对此,邱声没有同意,但也没表现出强烈反对,在开会时罕见地一言不发。
顾杞觉得因为除了创作,其他都可以相对妥协退让。可好像又没这么简单,邱声向来最讨厌别人揭他伤疤,这次怎么忍了?
他去问,邱声拒绝透露原因。
他再试探了一下闻又夏,对方说:“随便邱声吧。”
“两个都奇奇怪怪的。”顾杞总结。
那条微博发出后,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Woken的乐迷。也不奇怪,关注太果官微的人里,只有他们常年浸淫各大音乐节、巡演,对这些的敏感度高一些。
邱声点开评论区时,热评几条赫然已经完全明白了太果想搞什么。
“银山?!我操,除了银山我想不出还有哪个乐队宣传时能让贝斯手站最前面!”
“重录《敬自由》是真的?救命,黄安维想通了,发歌这么多年只有一个live版本能听,还有比这更惨的原唱吗!”
“唱起来了,‘有没有昨天遗憾明天等待,呼啸着,拥抱风,在荒漠做最荒唐的梦’‘我们天真,我们愚蠢,我们穿行在宇宙中心敬自由’QAQ”
“邱邱——巡演吧——”
“只有一个问题,贝斯手是谁!!!”
他习惯性按时间倒序看评论,意料之中看见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所以之前那个贝斯视频不会是炒作造势吧,开始阴谋论.jpg”
“邱声现在还能唱?有一说一,他最后一场演出那个状态真的很像……建议太果先给他做个尿检免得哪天引火烧身,最近严打哦~”
“闻又夏真能回来我才看不起他。”
“不好意思你谁啊,闻又夏需要你看得起?”
……
一行一行的字,很麻木。
银山和Woken的确关系不怎么好。
除却两个乐队同年成立、同批签约公司、同为主唱主导,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当年许然想过挖银山的贝斯手,被邱声直接从演出后台轰出门了,所以Woken的乐迷不喜欢邱声完全情有可原。
“看什么?你脸都白了。”顾杞突然凑过来。
邱声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屏幕按掉:“没什么,随便看看。”
化妆间,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也就邱声还能坐在角落里刷微博。
今天要先拍一组照片好放在官网上宣传,为了拍摄状态,早上五点柳望予就挨个把他们拽到了公司。为了之后看着他们,柳望予还雇了个叫阿连的助理,皮肤白,眼睛大,像《天使爱美丽》的女主角,还剪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
阿连之前是带女团的,从不听摇滚,也对这些人没太大兴趣,这会儿正站在卢一宁旁边和他对下午要带的东西。
对了会儿就开始聊天了。
“你家有猫啊?……有五只?!那我下次能去看吗!”
卢一宁的声音远远传来:“可以啊,你可以摸。”
听见这话邱声和顾杞同时笑出声,他揉了揉脸,压低声音:“猫都供出去了,小卢别是喜欢上人家吧。”
“有可能,他喜欢大眼睛的。”
邱声心说那我喜欢什么样的呢?他从镜子里看一边闭着眼做造型的闻又夏,有些发呆。
顾杞仿佛随口说起那样:“前两天,闻夏大半夜地给我发微信,东拉西扯半天,最后问我,你是不是做过手术。”他听邱声“嗯”了下,“然后我就跟他说,‘没有’。”
“确实没做过啊,你又不是骗他的。”
“哎……”顾杞无比老成地叹气,“但我还是慌得很。你就不能再做个检查吗,就当为了我宽心行不行?”
邱声说不行,我看到胃镜俩字就想吐,过了会儿又说:“你把聊天截图发我?”
“啊?”顾杞莫名其妙,但照办。
造型做得很慢,邱声一边任由化妆师打扮自己,翻来覆去地把闻又夏问顾杞的那几句话看了无数遍,尤其那句“他不告诉我”。
看得心里美滋滋的,几乎感觉闻又夏要回头是岸。
太果老板黄安维当年是他们的铁粉,认定银山大有可为,劝邱声签自己公司时说秃噜了一层皮。结果他们给黄安维的回报就是签约后一年成员分崩离析,再一年解散,这合该被黄安维记恨,但大老板不计前嫌,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摄影师。
乐队不需要穿得太花哨,几个人都年轻,五官端正,也没有谁早早地发福,看上去只是简单地收拾过,但精气神比平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最后拍出来的片子里,邱声左边是顾杞右边是卢一宁,闻又夏被安排到了最左。邱声本来想让他站前面,但他个子最高,这么站画面不太协调。他们都没带乐器,从显示屏上看彼此时有点陌生。
卢一宁嫌弃自己的包子脸:“闻夏真帅。”
“还特上镜。”顾杞补充,哀叹上帝造人真就偏心。
邱声扫了一眼,在心里承认顾杞说得对,闻又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帅得很标准。
以前他们也拍过宣传照,也互相用胶片机拍照,记录演出开始、结束、大半夜扑着烟火气的大排档,夕阳西下时分的排练室。
他爱拍闻又夏,各种各样的闻又夏。短发的,长发的,抽烟的,弹琴的,坐在窗框发呆的,夜里喝得微醺站树下伸手够蓝花楹的……还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接吻的影子,睡过的狼藉的枕头。闻又夏也拍他,因为喜欢突然袭击,照片里的邱声总是看着迷茫懵懂不知所措,任何时候都像只受惊的猫,他嫌难看,嫌有的失真,有的没聚焦,有的曝光过度,但口是心非地把彼此的相片攒了一大堆。
闻又夏离开后,邱声先藏在床底下眼不见为净,有次被家政收拾出来,他差点当场疯了。本来想烧掉,可最终是没舍得,就连相片带盒子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现在有点点遗憾,一张都没有留。
也不知道再重新拍,闻又夏还会不会同意。
他们刚认识时闻又夏的头发剃得很短,因为夏天热,这么着洗头方便。男生的头发长得快,没两个月,闻又夏理了一次发,这次只修了修造型,比毛寸文静了很多,邱声说好看,他就保持了大半年。
四年后再见,闻又夏本来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又被造型师剪成原来的样子,前额刘海把他过分深邃又凶狠的眉眼遮去一点,微微垂眼看镜头时,甚至有了很温柔的气质。
以前太尖锐,闻又夏现在是最符合大众审美的风格,有一点酷,一点冷,不会淡漠到难以接近,留下看客恰到好处的绮思。
但邱声会想念以前的他,横冲直撞,不想明天。
另两人还在说服摄影师能不能把自己修得帅一点,穿牛仔外套的闻又夏站在门边,对这些向来索然无味。
邱声想和闻又夏说点什么,比如那笔钱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但他们上一次面对面独处的结果太惨烈了,以至于他现在开不了口。
他掐了闻又夏,吻他,咬得两个人一嘴血,从那以后除了借钱的电话闻又夏就没和他联系过了。事后邱声极其惊恐地发现他当时可能真的有想过掐死闻又夏再自杀,他病得不轻,竟思考着一起死。
闻又夏没看见他似的,被脸上那层薄薄的粉底弄得不自在,正拿手背不停地蹭。
这动作把邱声弄得发笑,他说:“那个得卸妆的才行。”
闻又夏停了停:“哦。”
起了个头,邱声说:“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
“钱。”邱声提醒他,“能解决你的事吗,不够我再借你点。”
“解决了。”闻又夏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了对他们而言都太尴尬的两个字,见外得让邱声浑身难受,“谢谢。”
邱声垮了脸:“要还的你谢什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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