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声笑了笑,又黏糊糊地和他在后背上握起了手。
闻又夏隔着衣服摸他的肩胛骨,摸得邱声背脊都开始痒。他报复似的按下那只手,想咬人,正思索着怎么稍微地昭示存在感,火锅店包厢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看见来人,那只搂着邱声的手动作一僵,没有缩回去,改为搭在他的肩上。
柳望予先认出对方:“哎,这不是……白延辉嘛!”
“听‘花漾’的人说你们在这边聚餐,过来碰碰运气,蹭个夜宵吃。”白延辉脱掉大衣,一团和气地找到了邱声,“小邱,可以吧?”
尽管公司的人也在,但大家都默契地觉得做主的人应该是邱声,短暂安静。
换作平时,邱声不太想让他参与到有些私人性质的聚会,不过这也不算完全的私密,何况白延辉刚刚给自己打了一笔不算少的“巨款”。邱声感觉到闻又夏捏了把自己肩膀,才发现他居然不知何时又绷起了肌肉。
“好啊。”邱声点点头,把表面功夫做得完美无缺,“白老师坐我们这桌吧。”
因为刚结束的合作算得上十分愉快,再者白延辉绝口不提从前的事,无论邱声或闻又夏都对他放松了警惕。
“我今天去看你们的演出了,不过在最后面站着,你们可能没发现我在。”白延辉笑得和善又真挚,“歌好像都是邱声写的?”
顾杞对他一向有同为吉他手的敬仰,闻言抢答:“对。”
白延辉说听出来了:“很有个人风格啊,怪不得我在其他地方也听说过你们乐队。要不是今天没签售,我非得多买几张,以后你们闻名全国再拿出来,那多有排面!”
“白老师你要的话我送你。”邱声说。
白延辉摆手:“那不行,我自己去唱片店买,然后拿给你签名,可以吧?”
邱声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您真的太破费了。”
“我最喜欢那首《蓝冬》,有种很挣扎的情绪,中间键盘编得特别好。”
歌名一出,邱声情不自禁对他刮目相看。
这并不是一首大热歌,有点钝,有点慢,情绪层层递进,歌词不多,纯器乐占大部分还长达7分钟,演出中经常因为时长不够而被迫放弃。邱声编的曲,更像他某一部分的自我抒发,难得任性,写的时候没在意别人能不能听懂,但邱声根据多方反馈总结:真没几个人会耐着性子感受其中情感,更多时候他看到乐迷提名这首歌,后头跟的是“特催眠”。
听白延辉这么说,邱声立刻明白他是真听了《银色山谷》。他把每一首歌都掰开了揉碎了跟邱声、顾杞讨论,从调音到演奏,从intro到bridge,哪里藏了奇思妙想,白延辉说了个大概,邱声从一开始不太想和他聊这个,到后面开始有些两眼放光。
乐队主唱通常分为两种角色,要么是乐队的灵魂人物,要么就是负责调动气氛的吉祥物工具人。银山的邱声当然属于前者,他在创作上孤高惯了,即使和闻又夏存在诸多讨论,但那人除了自己写的歌,不怎么会聊邱声精心设计的桥段,好像一切都“你决定就行”。他虽自我中心,可旁人与乐队成员不同,发现他埋的伏笔时邱声顿时像高山流水得知音,禁不住感慨白延辉多的那些年经验果然没有荒废。
趁着白延辉去跟别人推杯换盏,邱声扭过头小声对闻又夏说:“他确实很厉害。”
“嗯。”闻又夏点点头,“他品味一向很精准。”
“怪不得早年大家都在地下猛使劲儿,他就能抓住那道缝儿往上走。”邱声以前没和白延辉深入交流过,现在才感知到他专业上的独特优势,却不由得疑惑,“可是他现在怎么会写不出歌呢?”
闻又夏目光沉沉:“不知道,可能太浮躁了吧。”
本以为白延辉来得蹊跷,故意聊专辑时会仗着前辈身份趁机难为邱声,可见他释出了诚意之后,两个人确实聊天愉快而放松。白延辉没搞事,邱声也没对他怀着不可名状的敌对情感,一顿饭吃到尾声,竟开始惺惺相惜。
许久不见,或许因为过去发生的事,人也有所改变呢?
闻又夏认真反思:“我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火锅局喝酒吃菜,不知不觉就会聊到很晚。全部结束后,连柳望予都成了白延辉通讯录的一员,深感他是成熟而有魅力的音乐人,许诺“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闻又夏要和邱声回家,在光明路口告别其他人。
白延辉叫了车却迟迟不上,站在门口留恋地说:“小邱,那首歌通过审核了,谢谢你啊!”
邱声心里想说谢谢钱,笑了笑:“没事儿白老师。”
“下次还能找你吗?”白延辉怕他不答应,连忙补充,“下次我争取让他们给你署名,这样以后版税分成就好谈了。”
“再看吧。”邱声没把话说死,“我们可以年后再聊。”
白延辉扒着车门,目光好似清醒了一瞬间,又重回醉眼朦胧的状态:“哦对了……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你和闻夏……是我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年轻的邱,对灰色地带了解不够深入,感觉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被社会毒打几年就好了()
520快乐嗷,他们也会早日快乐哒
第50章 Living infinite
这话一出,邱声笑意略收敛了些。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想和闻又夏扯开距离不在白延辉面前承认——现在再怎么谈得来,对方曾经那句“这是你的……?”也让邱声如芒在背,这时再提,总有些意味不明。换做别人问,邱声没想瞒着,大约会隐晦地表示“对啊”,面对白延辉的试探,他却只想说“不”。
可闻又夏强硬地抓住他,一如那次,拦下了他下意识的逃避。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路上小心些。”闻又夏对白延辉说,他语气尽可能地柔和了,但还是带着点无形的刺。
白延辉收回手,他似乎对过去的误会现场也残留了记忆,上车的动作都显出一点局促:“嗐,我说、说呢……怪不得,你……算了,走了啊!”
出租车驶过深夜的光明路,带起一阵寒风。
林荫大道两侧,蓝花楹在冬天只剩下一点叶子没有掉,枝条切割开没有星辰的夜空。东河其实不太适合这种植物生存,可奇怪的是,它们在这片顽强生长,每逢初夏,带着异样的倔强绽放得盛大而灿烂。
邱声感觉这天晚上的白延辉没什么不对,除了最后告别时没头没尾的问句。而这问句,多半也基于想起以前那段往事,临时起意,或者看了他们亲密的距离兀自猜测,属于有迹可循,并不令人惊诧。
但白延辉为什么非要问出来呢?他们有熟到这地步?
他一直思考着这个,和闻又夏往住的地方走。半路途径深夜的便利店,某种声响被街道的宁静放大,邱声听见一句“那她怎么天天找你”,转过头,看见便利店收银台边上,一对情侣吵架,女生双眼有点红了。
邱声忽然一激灵,先前被闻又夏握在外套兜里的手反过去抓紧他。
“你跟我说实话。”邱声拽着他停下脚步。
“嗯?”
“白延辉是不是喜欢你?”
他目光过分尖锐,一下子刺穿了闻又夏行将脱口而出的“没有”。
如果否认,再被邱声拆穿,不论出于什么想法都显得心虚,他不想承认因为这毕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说啊。”良久等不来闻又夏的答案,邱声有些急了,拽着他的手往兜外扯,“闻又夏!他是不是喜欢你,你不告诉我!”
闻又夏最终选了个折中的表达:“他没明说过。”
邱声像还没点燃的火突然被扑灭了,他握闻又夏的力度却丝毫不松懈,像很早前一个不经意闪过的想法却在貌似什么都尘埃落定后忽地掀起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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