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似乎是某种稚嫩的小生命,正一刻不停叫着妈妈。
这种鬼地方还能有活物?
塞克拉拍动翅膀,冲着那道声息靠近,将硕大的脑袋埋在积雪里,不一会儿就刨出个大坑。
重压的雪堆里,躺着几颗在夜色下都反射着微光的小冰珠,若是看仔细了,还能发现蜷缩在内部的弱小生命。
“虫族幼卵?”塞克拉恍然大悟,“原来地表虫族喜欢在雪地里孵卵……打扰了。”
毫无常识的年轻虫族有些歉疚地冲几枚幼卵点点脑袋,然后一屁股将雪坑又给埋平了。
几枚幼卵:……
为深表歉意,塞克拉还用翅膀拍了拍不够结实的雪堆,直到将整片积雪拍得格外紧绷,扣都很难扣下来,他才功成身退,慢悠悠地晃向了雪原深处,试图寻找地表上的同类。
本来还有望等待孵化后,从松动的积雪里爬出来的幼卵几乎快被压扁了,陌生雄性虫族毫无边界感的行为,为它们的寻母之路雪上加霜。
幼卵: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第36章 家族外编成员
极北之地, 常年冰封万里,大雪封山,极端天气造就艰险环境, 能够在这里成功生存的生物,大多有足够抵达酷寒的能力。
而在这片冰天雪地下,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生活在这里的雪原恐颌猪[1]。
这类生物对食物有着强大到恐怖的欲望,哪怕在饱食状态下, 也会对猎物不停进行扑杀、掠夺, 以满足它们的贪婪欲望。
此刻,冰雪覆盖的冻土之上, 就有这么一头凶残的猎食者。
它的目标是一只纯白的雪狐。
身披棕褐色皮毛的恐颌猪速度极快, 在视线、嗅觉捕捉到猎物的瞬间, 便拖着看似庞大不灵便的身体前冲, 短时间的加速度足以超乎雪狐的反应。
那张张开后近乎恐怖的大嘴中生长着锋利的前臼齿,当惊慌的雪狐险些被咬住尾巴时, 一道来势凌厉的麻醉弹自石块遮挡背后的死角射来。
哧。
是麻醉弹击到雪原恐颌猪厚重皮毛的声音。
受到攻击的恐颌猪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雪狐, 而是转头看向弹药的来源地。
它的眼里绽出凶光,扭身索敌之际,杀伤力近乎于无的麻醉弹再一次来袭, 正中它头侧突出的大疣。
强烈的眩晕降临,它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昏黑, 但依旧顽抗地不肯倒下, 只是还不等它找到敌人的踪迹,瞄准度十足的麻醉弹再一次穿过雪原,打进了它脑袋另一侧的肉疣中。
砰!
一声巨响, 体长超过三米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惊起一片纷飞的雪粒。
受惊的雪狐看了看身后莫名失去行动力的捕食者, 又警惕地瞧了瞧不远处的巨大石块,立马抖着尾巴快速离开。
在细碎雪粒还未完全落地的时候,石块背后走出来一道圆滚滚的身影。
是真的圆,也是真的严实。
这道身影慢吞吞往恐颌猪倒下的方向走,一串脚印零零散散,很快先落下的痕迹就被寒风吹起的薄雪覆盖。
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围在脸上、几乎遮住眉眼的围巾才被主人拉下来小半截,露出了即使隔着布料都冻红的鼻头。
正是前几天和始初虫种深入雪原腹地的阿舍尔。
在那日暂时解决了假性情热后,他们便一路向北,直到放眼望去都被冰雪覆盖,才稍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暂为安定。
或许是因为主观意识的改变,和成就“醍醐灌顶”的激发,模拟器也顺应极北的天气情况,面向阿舍尔发布了一堆任务——
例如寻找新的暂居地、捕食雪原上的猎物、解决发情期的二次热潮、使用精神力云云……
曾经在荒野之上倍显吝啬的模拟器,自从新成就发布后就像是换了一个系统数据似的,任务种类繁多且完成度相对简单,给的奖励还都是阿舍尔需要的物资。
模拟器近乎“奖励”的任务发放中,阿舍尔身上的这一套冬日装备就来自于此——
绵软的米白针织帽,护目镜,同色系的厚围巾,白色羽绒服、羽绒裤,一双防滑的雪地靴,以及被他握在手里的麻醉枪。
看起来像是暖和十足的雪地猎人。
当然,哪怕阿舍尔穿得再多再暖和,也依旧怕冷怕得厉害。
哆哆嗦嗦的虫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个一推就能滚起来的小雪球,此刻正站在雪原恐颌猪的面前。
“旦尔塔。”
是被冰雪噎着而细细发颤的声音,很轻很小心,生怕惊动这片苍茫的雪色。
几乎是声音刚落不到十分之一秒的间隙,漂亮的舌红色自雪峰高处一闪而过。
始初虫种巨大的身躯在薄弱、随时可能崩塌的雪山之间来去自如,轻盈得就像是这片纯白天地里的精灵。
沙沙。
是祂落地时近乎于无的动静。
高大壮硕的始初虫种低头立在把自己裹成汤圆似的虫母面前,小心低下脑袋,尽可能地靠近对方。
然后祂得到了虫母微凉手掌带来的轻触。
呼噜呼噜。
小怪物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声,祂侧头在虫母的掌心里蹭了蹭,又用灵活的尾勾卷着青年的手掌,送到了张开在胸口处温热的活巢。
“妈妈的手,好冰。”
始初虫种生有细密鳞甲的皮肤,对外界温度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也极大地增加了祂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能力。
在这样的优势之下,旦尔塔本身对温度的感知迟钝很多,只因虫母单薄孱弱,祂便背离本能、强迫自己去分辨温度上细微的差距,以保证阿舍尔的健康。
在旦尔塔的思维里,微凉=很冰=会让虫母受到极大的伤害。
于是,还不等阿舍尔开口,他的一双手就被小怪物自然而然地塞进活巢里,用滚烫的血肉焐暖着。
“还好,没有那么冰了。”阿舍尔轻轻吸了口气,看向脚边昏迷的恐颌猪,“先把它扛回去。”
听话的怪物颔首应答,虫肢单臂环住青年的腿弯,轻而易举就把对方抱在了怀里,身后尾勾一甩,便拖拽着恐颌猪的尸体往他们的暂居地走。
一边走着,旦尔塔一边仰头,凌厉的视线扫过天空,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没事,不用管,我的精神力正‘看’着呢。”
旦尔塔摇头,脑袋蹭了蹭青年代被羽绒服包裹的腹部,“妈妈,累。”
“……不累。”阿舍尔眯眼,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护目镜,暗色的镜片有效减少了大片积雪对眼睛的刺激。
他道:“我需要用这种办法来锻炼精神力。”
这一次,旦尔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青年的钳足更紧了,几乎有种将对方揉到骨肉里的紧密。
而被抱行的青年无暇顾及子嗣的小情绪,只继续铺展开精神力,警惕着半径为20米的球形空间内部的一切风吹草动。
在“醍醐灌顶”成就后,阿舍尔有意识地开始主动化自己的行为,他会在不用驯服、安抚子嗣的时候使用精神力,尽可能将原有的陌生变成熟稔到可以轻而易举上手的习惯。
就连现在这道20米半径的精神力探视空间,也是他连续几天不停训练的结果。
虫母的精神力很奇妙,像是个灌不满的小瓶子,既可以用里面的“液体”安抚子嗣,也可以与各种生灵交流,类似一种流通于各个物种的通用语,但后者的消耗却比前者强出数倍。
先前松林中与巨蛛的交流,几乎将阿舍尔仅有的精神力消耗一空,可当他在假性情热时休息恢复后,原本类比成“液体”、只能装满1/5瓶子的精神力,似乎有了上涨的趋势。
至少可以达到1/4了。
——消耗殆尽后,是新的盈满。
这样的发现让阿舍尔兴奋。
求学时期就是典型卷王类学霸的阿舍尔给自己制定了精神力训练计划——强制性逼迫自己使用精神力,以达到耗尽的程度。
就像是把一个不会说外语的人丢到只有外语的环境里,哪怕他的起点再低,哪怕之前学习的成果再恼人,当外界全然改变后,他在重压之下的进步必然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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