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本宫干什么, 嗯?”
谈善手指不易察觉地一缩,他觉得这时候的徐流深和平时不太一样, 上次他感受到这样微妙的不一样是在徐流深喝酒的时候。
他仿佛不是很温和的人。
谈善抓住他手腕的动作改为揪住他一截衣角,仰头看他:“你生气了……啊。”
本来他说话没有后边的语气词, 只不过没睡醒,鼻音压出一个小小的,上扬的钩。
徐流深用手去碰他的眼睫毛, 配合他压低声音:“嗯,生气了。”
“……”
“萧重离告诉本宫, 他与那个琴师少年相识,一起识琴谱,焚香煮茶, 共谈风月。本宫去之前, 琴师央他带自己走,不过他并未认清自己的心意, 拒绝了琴师,琴师绝望之下跳湖,又被他救起。”
谈善眼角一抽:“他救我?我自己爬上去的。”
靠,他还在那儿胡说八道。早知道白天在荷花池里面就该把人一脚踹进湖里!
徐流深用手抚摸他的脸,瞳仁幽深:“他自言与琴师,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倒显得本宫像个拆散有情人的大恶人。”
谈善不可思议:“你真信啊?”
徐流深:“本宫不高兴。”
他呼出的热气洒在脸上,谈善稍微往后躲了躲,真诚地辩解:“我穿过来的时候正好从湖里爬上来,这么说他也能算救了我。但是跟他……呃,焚香煮茶的肯定不是我,毕竟我不会。”
“本宫还是不高兴。”
谈善不懂了,他觉得自己在沟通上实在是很有一手,事情肯定都解释得明明白白白。但徐流深可能真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谈善心里一软。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难过。
于是谈善一边咬牙切齿地记住萧重离,一边郑重其事地剖白:“我肯定只喜欢你,我长这么大只喜欢你一个人。”
萧重离这人感觉人品不太行,谈善在心底里琢磨,以后还是离远点。
下一秒他整个人激灵灵一抖。
徐流深犹带凉意的指腹从他脖颈往后,在耳后摩挲。那种感受说不上来,谈善只是一个不留神,那只手已经落在了他后衣领口,接着完整地掌握了他后颈。
徐流深微微叹了口气,压着他让他贴近自己。不知何时他勾上去了一边的帐幔,雾气一般的深红流泻下来。
他一只膝盖重新跪上了床榻,单手去拆发冠,乌黑长发落了谈善满身,纠缠在颈间。
“本宫想听的是后面这句。”
“可以么。”
滚烫热意从皮肤传至血管,烧成余烬的燥意排山倒海般反噬。他手指所过之处燃起惊天火种,谈善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对未知的事还是害怕,强忍不安对徐流深说:“熄灭……那个蜡烛。”
【……】
黑暗给人勇气。
谈善长这么大很少崩溃了,在那一瞬间他重重喘息,甚至忍不住本能去推身后的人。但很快他被捏住下巴被迫回头接吻,无孔不入沉香和他融为一体,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往外溢。疼痛和快感令他头皮发麻,背脊过电一般细细颤抖。
过载的刺激让他控制不住朝前爬,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臂从他侧胸往上,圈过他整个胸膛,途径脖颈,再往上拇指和食指抬起下颔。他并没有挣脱,反而被控制得更紧。上半身往后,被逼出一声哭腔。
不过很快谈善就觉得在这种事上哭实在是有点儿丢脸,非常尽力地把细碎的呜咽咽了回去。他面颊湿了,汗湿的长发贴在光-滑背脊上,伸手要徐流深抱他,好让自己勉强渡过一个缓冲期。
他很不愿意说话,一说话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徐流深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退出来抱他。
重重深红帷帐逶迤在地,如同镶金坠玉,密不透风的囚笼。
谈善松了口气。
他眼皮睁不开,乐观地认为已经结束了,把自己疲累地蜷进对方怀里,呼吸很快均匀。没到一炷香,他又被折腾醒了,醒的时候崩溃地伸手遮住了眼睛。
“亲本宫。”徐流深骗他,“很快。”
“……”
线香一寸寸灭。
这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晨,谈善怀疑自己没睡过一个整觉。他和睡意艰难挣扎的时候被裹了层外衣从榻上捞起来,悬空的时候简直形成条件反射,闭着眼睛去寻对方的唇。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谈善张了张嘴,嗓子哑得令他讲不出一个字:“……徐流深。”
世子爷应了,把他往水里放。
谈善差点没呛口水,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腰。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谈善“咳”了声转移尴尬:“……衣服。”
水上升一截。
徐流深“嗯”了声,坐进来之后去亲他的耳朵,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去抚摸他汗淋淋的后脊背。
“一会儿。”
谈善睁不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殿内儿拳大小夜明珠发出幽光,太亮了,他不敢往下看一分一毫,沙哑道:“你有——”
有事儿吗?
他生生咽了回去,眼睫剧烈颤抖。
徐流深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他耳朵,提示他:“说本宫爱听的。”
“徐流——深!”
“本宫在这儿。”
谈善闷哼一声,竭力抓住他的肩往上挣扎:“……你最好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徐流深还有闲心逗他:“太阳出来了。”
“……”
一道金线穿过冷沉宫殿,午后阳光明媚。窗棂上雕了海棠花,窗前台阁上放了一盆冰裂纹的花瓶,瓶中插了三两桃枝,花蕊红艳。
任谁都能看出世子爷心情好了。
他没上朝,给自己请了病假。徐琮狰派了御医来给他请平安脉,来的时候他正在一目十行批奏折,殿内空旷阴凉,他披了外衣,听闻对方来意后略挑眉,搁下笔,伸出手腕时露出上面新鲜的抓痕。
御医不敢再看。
他低眉垂眼搭了锦帕诊脉,手指在脉搏上触碰,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屏风后。
大约是个漂亮的美人。
徐流深能不上朝政事却逃不掉,前殿来了一波又一波大臣,终于给人吵醒了。
谈善眼皮沉得跟什么一样,他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饥肠辘辘。睁眼看到头顶洒金织幔时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缓了半天才转动眼珠子。
他大学体测都没这么累过,伸手去碰自己还发烫的眼皮,咬紧后槽牙。
真男人从不说不行。
隔了两秒谈善速度爬起来,光-裸着去拿衣服。他突然就会穿了,一层两层三层,三下五除二穿完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捞了外衫在怀里,后面有鬼追一样往外冲。
“还能跑。”
谈善动作一僵。
春光灿烂。
徐流深靠在门边,烂漫阳光从他身后成片洒进来,青如碧水的外衣垂坠,腰间缀了通透的环佩。
他卷了长袖,露出劲瘦小臂。手中握着一卷书,应该是听见动静从外殿进来,自上而下看了谈善一眼,闲闲:“看来是骗本宫。”
奢华金砖冰凉。
谈善脚踩在上面,脚趾头都蜷缩了一下,他觉得太奇怪了,徐流深一开口他就腿软。他形容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真是要逃跑了,朝敞开的窗看了一眼,准备拔脚就走。
刚挪出一步,徐流深偏了下头,问:“你要做什么?”
谈善纠结了一秒,就一秒,书墨香盈入怀中。他下意识往怀里看,被腾空抱了起来。
“饿不饿。”
谈善捞着书卷,摆烂地说:“你这样抱我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徐流深在他脖颈处吸了一口,他身上有阳光和雨露的味道,像一场幻梦。
“刚刚要去哪儿,嗯?”
谈善又要跳脚了,板着张脸:“我从来不求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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