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宽松的黑色工装裤,脚腕上带着一个追踪器,贺安清见过,只要走出某一固定区域,马上会爆炸。
那人摆好了浴巾,继续道:“这个池子是我按照印象画的图纸,他们让我建出来,然后负责这里的接待工作。”
看来陆宗域的调查很准确,许多失踪的特工都还在青川,樊家没让他们死,却要在长时间里通过永无止境的劳动,来磨灭他们的意志。他冷冷道:
“你应该为国就义,而不是在这看澡堂子。”
那人抬起头,并无不悦,只说道:“殿下说得对,我是个懦夫。”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An曾跟他说过,丰帆派过几拨人来,全部失联,青川的情报工作就此暂停了很多年。
“大概还有几十个人,有人像我一样在这里工作,有人在矿上,还有人被派去参加竞技场。”那人外形不太起眼,眼睛略有些无神,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他起身说道,“我是乙叁陆,殿下叫我编号就好了。”
贺安清眼神落在追踪器上,说道:“有人听着是不是?”
“是。”乙叁陆承认道。
贺安清上下左右地扫了一圈,说道:“也有人看着是不是?”
乙叁陆摇摇头,道:“倒是没有如此低级。”
贺安清穿着是整个唱诵班最体面的,反之是雨晴,下了场连沾血的衣服都没换,就倒在房间里睡着了。
不知道其他人被带去哪里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脱掉毛衣外套,乙叁陆赶紧接过来,他边解衬衫扣子边问道:“有什么服务吗?”
乙叁陆叠好外套,半跪在地上帮他解开腰带,卷成一卷放在地上,说道:“沐浴后先泡一会儿,我准备精油回来给殿下按摩。”
“现在去吧。”贺安清胃不舒服,不想多说。
乙叁陆起身退了出去,贺安清脱光衣服冲了个澡,已经有日子没这么干净过了。
关掉花洒,他走到温泉池里背对着门坐下,以前在燕都没觉得泉液池多舒服,现在简直是人间天堂,他仰面闭目靠在石台上休息,只听见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按摩是全套的吗?”贺安清想起皇宫里那些招数,说道,“澡堂子建得不错,手艺学了没有?”
耳边响起了水声,说明乙叁陆下了池子,贺安清等着全套大保健,黏糊糊地说道:“轻点,我不耐疼。”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话一出,贺安清猛地睁眼,果不其然是郑惑。
“你能不能别老神出鬼没!”贺安清吓了一跳,差点儿呕出来。
郑惑上身裸着,下面穿着系绳白色长裤,就这么浸在水里,他坐到贺安清身边,说道:“耿瑞的遗体昨晚运回了坛城,佛会会给他做法事,祈祷他不入轮回,去往极乐世界。”
“这是竞技场的规则,我们也不能左右,但耿瑞的事,我很遗憾。”贺安清难得软下了语气。
郑惑比昨天平静了许多,说道:“蒋雨晴是你的下属?”
“对,大部分时候听我的,但也有不听话的时候。”贺安清怕他打击报复,说道,“平心而论,你不能怪她。每个人都签了生死状,也都想赢,不是生就是死,在生死关头,做出什么选择都有可能。”
“一个十二阶幻物种向导,一个十二阶海错系哨兵,一个虚拟偶像的真人版,一个能拿到各种批文的特工,你们唱诵班的构成倒是很丰富,你故意这样招募?”
“是军委给我分配的。”
郑惑显然不相信他这些敷衍的话,说道:“以我对宋陨的了解,好用的异能人他肯定会自己留着。”
贺安清没好气地怼道:“那就是不好用,你看到了,雨晴就不那么听话。”
当两人独处的时候,无论怎么做好平心静气的准备,说上三句话,立马就能吵起来。
贺安清下水之后,水压挤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有些后悔了,不该来泡澡,现在一阵阵往上反酸水,郑惑却还不依不饶,问道:
“还有,你告诉我昨天追捕An的那十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贺安清用手指使劲压着翻涌的胃,说道:“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是他们不守赌场规则。”
“不,我问的是怎么死的?”郑惑知道他在逃避问题,严肃道,“你告诉我,在青川如何能放出精神体?”
“不能,没有异能人可以不受青川矿影响。”
“祭司就不受青川矿的影响。”郑惑来到他面前,手指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对视,说道,“十几个人最后只剩下几条胳膊几条腿,除了精神体,我想不出别的。”
“我不知道,总有一两个例外。”贺安清强忍着酸意道。
“刚刚还说没人不受影响,你改口真快。”郑惑松了手,屈起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蹭下发丝滴落的水,问道:
“余念是不是还有别的遗物?能抵御青川矿的、从未被人知晓的东西。”
贺安清心脏狂跳,没了逗闷子的心思。
遇到有关余念的问题,他总是小心谨慎,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他从问话里听出来,郑惑一定知道月轮石的来历,所以在秀场,只有他的到来才是巧合,而对方正是为月轮石而来。
郑惑一靠近他,压迫感就贯穿了五脏六腑,樊千九都没给他带来过这种压抑,他只得交代一部分真实情报,保留另一部分,道:
“你在这十几年,对祭祀有些猜测吧?”
“有。”
见郑惑没有说下去的打算,那就由他来说穿,道:
“赋予他抵御青川矿能力的,即是月轮石,也就是我们当时在普元曾调查过的月轮会的法器。我是昨天才知道月轮石的用途,不然也不能随便抵押给边检员。”
“是不是只有这两块,暂不清楚,我手里这块,这是你未婚妻从皇宫偷出来的,结合那张青川出入证,我想是要将此物交给祭祀为代价,才能问出福音者,所以现在还不能给你。”
他顿了顿,道:“至于你未婚妻的死,是军委一级机密,我真的无权过问。”
胸部的频繁起伏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波纹,出卖了贺安清的强装镇定,他在恐惧,而且是极度恐惧。郑惑叹了口气,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道:“如果你不是皇族,我们还能……”
“住口。”恐惧至极就是愤怒,贺安清没容他说完,喝止道,“我生来就是贺氏血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容你来折辱皇族尊严?”
“皇族尊严。”郑惑冷哼一声,说道,“你在我面前是不屈不挠,你弟弟和宋陨厮混的丑事你以为还有人不知道吗?你的皇族尊严一文不值。”
“啪”地一声脆响,贺安清起身站在水里,抖着火辣辣的手掌心。
这是郑惑第几次被贺安清抽耳光,已经数不清了。
“你可以滚了,樊千九还在等我。”贺安清刚转过身,就被郑惑拉紧了手腕,脚底一滑倒在他宽厚的怀里。
郑惑在圣地绝对是惜字如金,遇上贺安清就成了祥林嫂,他想这样不行,对付这个暴脾气的骗子还是要以暴制暴。
于是他身体力行,用嘴堵上了那两片说话不招人待见的唇。
郑惑的吻,不光是吻,更是强烈的占有欲。
在每一次呼吸的交换中,那只大手无意识地使劲扣着贺安清后脑,让他逃脱不得。
也许平时他会沦陷,但当下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他胃难受。
贺安清实在没有心猿意马的冲动,用尽全力一推,在水里扑腾了两下,靠在岸边捂着嘴一脸愤怒,在郑惑正得意的时候,只见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粘稠的呕吐物喷在郑惑身上,还泛着酸味。郑惑顾不上擦身,怒道:
“你有这么恶心我吗?!”
贺安清捂着嘴,压着一阵阵的反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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