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唳忽然出声,林随意吓了一跳,那两个人本来就绷紧了神经,更是被楼唳突然一声吓得吱哇乱叫。
“先,先生?”
看见楼唳从树后出现,那两个人怔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双双向楼唳行拱手礼。
他们也没问楼唳怎么会在这,大家入梦都是为解梦,想要解梦肯定是要从当事人身上入手的。
楼唳望了眼山,问:“跟丢了谁?应朝霞?”
楼唳从树后出现,林随意也跟着走出来。
他把口里的蛋黄咽下肚子里,好奇地听那两人在山里的见闻。
那两人的其中一个说:“昨天经先生指导,我和师弟就一直跟着应朝霞。今天天还没大亮,应朝霞就往山上来了。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好在这条路泥泞,路上都会留下脚印。我们辨别出应朝霞的脚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哪知道……”
讲述的人顿了一下:“脚印突然断了。”
另一个人心有戚戚:“随后我们听见了水声。”
林随意:“应朝霞落水了?”
“不。不是落水声。”二人之中的师兄说:“是什么东西拍打水面的声音。”
师弟害怕地说:“我和师兄小心地向前路继续走了一会儿,根本就没有水,也没有看到应朝霞的脚印。我们怀疑梦里有邪祟藏在这山里,于是不敢在山里逗留。”
于是他俩下山,之后就遇到了楼唳和林随意。
林随意不太懂邪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并不是提问的时间,他看见楼唳本来就冷的面目,在听到师兄弟二人的讲述后更是冷了。
师弟不好意思地说:“我便想着请先生来瞧一瞧,这梦里是不是有邪祟在作怪。”
楼唳没有立刻回答,他又往山里眺望了几眼,然后对林随意说:“我去看看。”
他说的是‘我去看看’,而不是‘去看看’或者是‘我们去看看’,也就是说,楼唳要一个人去。
林随意这下感觉到邪祟的严重性了,但他没立场去左右楼唳的决定,他对解梦还一知半解,贸然跟着楼唳只怕给人家拖累。
他像是后勤补给人员一样,赶紧把手里剩下的鸡蛋剥好,递了过去:“楼先生,您再吃点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师兄弟二人听见林随意的称呼愣了下,他们意识到楼唳的身份。
师弟不可置信地呐呐出声:“楼……楼先生?是楼先生?”
师兄立马作了一个极其标准端正的拱手礼:“楼先生福生无量天尊。”
在师兄弟二人狂热的目光之下,楼唳接过鸡蛋,对林随意说:“应朝霞在山里,可去她歇脚的地方找凶兆。”
应朝霞歇脚地方的凶兆就都是应朝霞所接触过的,林随意点点头:“好!”
师兄说:“先生若不介意,我能跟着先生吗?”
他说:“这是我第七次入梦,多少也能与先生有个照应。我方向感好,能带着先生找到应朝霞消失的位置。”
楼唳没拒绝,吃过蛋白后就往山里去。
师兄立马跟上,跑出几步掉头对自家师弟说:“师弟,你别闲着,你也去找凶兆。”
师弟:“……喔。”
林随意和这位师弟眼睁睁看着楼唳和师兄没入浓雾之中,之后他俩对视一眼。
“你好。”林随意说:“我叫林随意。”
“你好,方虔。”
“那我们?”
“走吧,去找凶兆。”方虔说:“我师兄就看不得我歇下来,若是他下山来,我没找到凶兆,少不得一顿说教。”
林随意尬笑一下。
方虔昨晚就去找应朝霞了,他知道应朝霞在哪里歇脚。林随意跟着他回到邻河村,一直到应朝霞借住的地方。
下午时分,村民出去干活了。
家里没人,只有看家的黑犬。
林随意不敢走正门,刚好方虔也没打算走正门,他打算从后院翻进去。
林随意在翻墙和走正门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随后选择跟着方虔翻入别人家中。他人老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是心虚,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是梦这是梦,他这不算偷鸡摸狗。
“她就住这间。”方虔溜到一间屋子外,指着锁上的门说:“门上锁了,咱从窗户翻进去。”
林随意:“好……”
看得出来方虔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很快就将窗户推开,就在翻身跳入的时候,林随意唤住他:“方虔,你小心一点,别惹了凶煞。”
虽然应朝霞在山里,他们没有碰上应朝霞的危险,但找凶兆本身也是一件危险的事。谁也不敢保证哪个凶兆就是凶煞,更不知道哪个无意举动就惹了凶煞。
“解梦就是玩命的活儿,要是小心一点就可以避免惹凶煞,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解梦师死在梦里了,得靠天!”方虔已经翻了进去,他指了指天花板:“人死有命富贵在天,惹不惹凶煞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林随意想想也是,谁能知道被黑犬咬上一口就是惹凶煞呢?
他也就翻了进去。
方虔已经在干活了,他仔细打量屋里每个地方:“镜子、衣柜、哟,还摆了玫瑰。”
应朝霞的屋子明显是专门拾掇过的,屋子里的陈设和外观格格不入,这里的物件更像是她自己带来的。
“士人梦玫瑰大发,应试必连捷,孕妇梦玫瑰,必生贵子。①”方虔摆弄了下玫瑰:“总结,梦玫瑰,大吉!”
“好了,下一个。”方虔又去看桌上摆着的茶具。
发现林随意在看自己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这是第二次入梦,我有点怕,我这人一怕就话多,你担待点。”
林随意:“好……”
“你入了很多次梦了吧。”方虔一边问一边摆弄着茶具:“梦茶壶主疾病全,灾祸除,总结,梦茶壶吉。”
林随意:“啊?”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提到邪祟的时候,你没有一点害怕。”方虔放下茶具:“有你陪我找凶兆,我心里安稳多了。”
林随意:“……”
方虔又去看下一个物什,口中念叨着凶吉。
林随意还做不到方虔这样张口就来,他在纠结要不要把书掏出来比对着看,又担心这样会吓到方虔。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入梦。
但不掏书,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林随意走到角落里,趁方虔背对自己的时候掏出《梦林玄解》,他迅速地翻书到记录镜子的那一页——应朝霞的房间里也有镜子。
他看到书中有写:
梦镜。吉。
梦手中持镜,吉。
梦得他人镜,吉。
梦方镜,吉。②
房间里的镜子就是一块方形梳妆镜,虽然书中记录梦见镜子的大多情况都是吉兆,但林随意总觉得这块镜子有点怪怪的。
林随意走近去看,镜面光洁发亮。这用书中记录来说,梦见镜面如明月,也是吉兆。
林随意看了眼镜子,忽而顿住。
他揉了揉眼又去看镜子,终于发现自己觉得古怪的点——他的身影没有在镜子里显示!
林随意也顾不上翻书会不会让方虔害怕,他迅速浏览书里剩余的对镜子的记录,然后看见一条:梦对镜不见影,大凶。
“方虔,方虔。”林随意立马去唤方虔:“这有个凶兆,对镜不见影!”
房间里并没有方虔的答复。
“方虔?”
房间并不大,林随意连方虔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他疑惑地扭头去找人。
方虔捂着口鼻,在林随意看向他的时候,他伸手指了指窗户,指向窗户的手在颤抖。
林随意心里一下就绷紧了。
他又去看镜子,镜子就对着窗,但镜子不见影,镜子内根本就没有窗户外的景色。它的镜面一直保持着诡异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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