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楼唳拿着他的作文本走上台,已经上学一个多月了,楼唳没学到同学的天真,仍旧那副沉闷的模样。
他没有其他孩子的忸怩,翻开作文本就念:“我长大后想成为的人。”
这是作文的主题。
林随意来了兴趣,揪了片树叶衔在嘴里,仔细听楼唳念作文。
楼唳:“人无志而不立。”
一句话抬高了二年级作文门槛。
林随意心里高兴,紧紧看着楼唳。
“我长大后,想成为一名解梦师……”
“这小子……”
“我想成为解梦师,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起初我以为他是富二代,我贫瘠地以为,只有有钱人才能够有能力帮助别人。后来,我以为他是菩萨,因为菩萨会救人于苦难。都不是,他是解梦师。”
“梦里千奇百怪光怪陆离,梦里有着不可告人的预兆,只有解梦师能够揭开梦的秘密。他就是这样厉害的人。几乎所有人尊敬他、喜欢他、崇拜他,我也尊敬他、喜欢他、崇拜他。不过别人的尊崇,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强劲的实力,而我的尊崇是因为……他是我的菩萨。”
林随意是所有人眼中的解梦师,独独是楼唳一人眼中的菩萨。
“他是我的菩萨,也是我的启明星,是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最亮的自然天体。他照亮了我的世界,我想追逐他的步伐,也能成为一名解梦师,不需要受人敬重,只希望能够与他并肩作战……”
“还并肩作战,你这么笨,要是跟我入梦,怕是我还得分神照看你!”林随意嘴上嫌弃,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眉与眼都弯成了月牙。
又听到几句楼唳的作文,林随意一边笑一边吐槽。
哐——
乐极生悲,林随意一个没坐稳,整日被他折磨的树枝垮了下去。
他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
教室里的人闻声看来,楼唳猜到了什么,他冲出教室,身体伏在走廊栏杆,看树的位置。
树上没有林随意的人,地上也没有林随意的人,只有摔成几截的断枝。
林随意溜得贼快,掉下树摔屁股墩,元意道人丢不起这个人!
经明目张胆地偷听了楼唳作文后,林随意开始教授楼唳一些简单的解梦知识。别的孩子完成作业后或者周末会去上补习班,楼唳在完成作业后和周末就跟着林随意学解梦。
时间过得很快。
平静,本就容易让时间飞逝。
打破平静的是某一天早晨的敲门声,敲门声很响。
酒店的服务员不会这么敲门,上门求林随意解梦的单主不会这么敲门。
在楼唳准备去开门时,林随意一把拽住人,他从床上翻身而起,踩着拖鞋:“我去。”
他走到门口,问了句:“谁?”
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找楼唳。”
林随意回头看眼楼唳,用目光询问,“认识这声音?”
楼唳当然认识,很熟悉,他一下变得无措:“是……我的妈妈。”
方莎莎。
林随意不可能把方莎莎拒之门外,毕竟有着合法领养关系的人是方莎莎而不是他林随意。
这段时间楼唳一直在他这,要是方莎莎告他拐带儿童,指不定还要惹点麻烦。
林随意点了下头,表示知情。
他拉开门,还没和方莎莎说上话,方莎莎不请而入,经过林随意时,撞到林随意肩膀,撞得林随意往后退了一步。
等他站稳再抬头,看见方莎莎二话不说地走到楼唳面前。
门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楼海,楼海旁边有个警察,经常对林随意道:“麻烦出示一下证件。”
林随意:“稍等。”
他看向楼唳。
看到方莎莎,似乎是想要给楼唳一巴掌,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质问:“你为什么在这!你为什么不在家!”
楼唳没吭声,抬眸朝着林随意看来。
方莎莎抬起的手一把抓住楼唳手腕,“跟我走。”
林随意察觉到不对劲,他不觉得方莎莎会在意楼唳是否归家。于是大步过去,拦住:“这几天楼唳与我……”
“让开。”方莎莎一点儿也不想和林随意多话,她不管楼唳意愿,拖着楼唳往外走。
林随意还想拦,却被随之进来房间的楼海以及警察拦住。
林随意被拦的空隙,方莎莎已经拖着楼唳离开房间,酒店地板铺就地毯,听不到什么脚步声。
他看了眼楼海和警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楼海方莎莎夫妇不会在意楼唳是否归家,除非他们需要楼唳,而需要楼唳就说明在医院的楼安出现了病情恶化。
警察出现在此,是方莎莎和楼海找不到楼唳后报警,警察带着他们找到林随意这里。
楼安到底什么情况,林随意不得而知。现在楼唳被方莎莎带走,他着急去摸清情况,自然不能把事情闹大。
林随意摁下情绪,顺从地把身份证件交给警察。
警察看过后道:“为什么小孩会在你这?”
林随意说:“他父母太忙,没空管他,他找我玩。”
警察又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林随意说:“他八岁,我十六岁能有什么关系,我把他当弟弟。你可以查查我在这家酒店住了多久,真要拐卖,会选在他家附近的酒店吗?”
警察看了眼屋内两张床,都有睡过的痕迹,有些话他没有明说,道:“你二位得来派出所做笔录。”
林随意:“可以。”
楼海不是很情愿:“我也要去?”
警察说:“是你报的案?”
楼海:“是啊。”
警察:“那就去。”
去派出所的路上,林随意给当时愿意帮忙给楼唳办户籍的人打了电话。他和楼唳待了这么久,拐卖可以解释,但有没有其他行为他则是百口莫辩,他不想耽误时间留在派出所让人慢慢调查。
在有人帮忙下,林随意做完笔录后就匆匆往医院去。
他去了上次楼唳所在的病房却没有看见楼唳,还在碰见了上次的护士。
护士给他指了路。
刚从医院电梯出来,林随意就看见方莎莎哭嚷着抱着医生的腿。
“他可以,他可以捐骨髓的。”方莎莎拽了下楼唳,楼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上次的结果不是匹配吗?”方莎莎说:“他也符合骨髓配型的标准,我把他带来了,求您了医生,给我儿做手术吧。”
医生看着四周围观人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道:“安安还没到年龄,况且安安太虚弱了,他做手术的风险很大。”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方莎莎疯了一样咆哮:“手术不能做,我儿子就一直病着!你也看见了,他越来越虚弱了!他昨天休克了!休克了!他没办法等到八岁再做手术,现在做手术吧,求你了,我知道有风险,但不做手术,我儿子就只能……等死。”
第九十七章
林随意停下脚步,他抬眼看向楼唳,楼唳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林随意。
果然,是林随意料想的那样。
在方莎莎和楼海的计划中,楼安八岁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这些年,楼安一直在进行保守治疗。然而前几天楼安的病情突然急转而下,保守治疗不见得能挽回楼安的生命。方莎莎想到了楼唳,她想马上就给楼安做手术。
林随意在病房见到了楼安,比楼唳小两岁,比楼唳更加瘦弱。
躺在病床上,每呼吸一次,氧气罩就蒙上一层浅淡的白雾。
他想给楼安算上一卦,算到一半却打消了想法。
转身去问楼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又做检查了?”
楼唳摇头:“没。”
是被方莎莎吓得,他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担心方莎莎这么一闹,他和林随意就再也无法平静。
林随意说:“你看着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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