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朔不知这野兽到底是何打算,但比不能拿阿曈去冒险,于是腿盆景乌骓,一人一马默契十足的闪身躲避,宗朔趁此机会抡圆了黑金大刀,让出刀背,巨力朝白狼砍去。
白狼在半空中一侧身,但宗朔太快,它躲不过去,于是索性张开犬牙森森的狼嘴,一口衔住将要披在身上的刀背。只是宗朔巨力,直接将白狼抡落到狼群中间去了,双方之间又拉开了距离。
头狼不知为何,也心有顾虑一般没有硬冲,倒是叫宗朔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异常极了,这狼竟不像寻常野兽,他望进了狼冰蓝的眸中,他察觉到了不该存于野兽眼中的智慧与思量。
头狼不再上前,他只是“想”了片刻,而后仰头嗥起来。只是能清晰的察觉到狼这个“想”的动作,叫他觉得既危险又难料。
听着头狼的叫声,众多正打的激烈的动物也停了下来,脱离人群隐到林中,但也不走远,谨防这些“人”跨过雾林这一道屏障。
阿曈也听到了狼嗥声,他觉得有些熟悉,渐渐的,便被狼从深睡中唤醒了。
阿曈刚要问是谁叫他,可睁眼便看到一众人马仿佛遭袭一般,甚至还有吐血的,少年一个激灵便在宗朔的怀中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恍然间就要跳下去先打仗再说,但却被宗朔拦住了,男人往林中一示意,阿曈就着宗朔的视线,一转头,眼睛便一亮,心中哎呦一声,这是东山里的哪只狼也离家出走了?这么不乖!
可再定睛一看,阿曈却不动了,他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白狼群,最后发现,里边他一个狼也不认识。
阿曈一醒,对面的白狼群便不紧绷了,他们喉咙间“呜噜呜噜”的,像是在说话,阿曈也“呜噜呜噜”的,少年说着说着,便从好奇到惊诧,再到不可思议,他拍了拍宗朔的肩臂,从马背上跳到地上,往狼群方向去了。
宗朔不放心,也下马跟在阿曈身后。没一会儿,阿曈便到了狼群中,他低头与头狼抵着头互相闻嗅,众人便也跟在首领身后,对着阿曈闻嗅。
至于少年身后跟着的大男人,狼们淡去把他围了起来,看守住了。
宗朔只觉得自己被这些大家伙来回挤着挤着,就离阿曈有一段距离了,他低头要与身边的狼发作,可紧贴着自己的狼还装傻,就贴着他的腿,仰着脸眨眼睛,赶不走,又下不去手打……
宗朔“啧”一声,深觉阿曈也没什么危险,这样相似的两样物种,男人甚至怀疑前边那个还在“呜噜呜噜”的少年,是这些白狼变的。
于是宗朔回头,朝身后刚刚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之战的部下吩咐。
“原地修整,轻伤外围戒备,重伤抓紧处理!”
众人得令,在群兽环伺的一小片空地上,整理伤情。
倒也伤的不重,除了斥候被巨蟒那尾巴抽的内伤外,其余便多是皮外伤,刑武掏出一只绿瓷瓶,谨慎的倒出一小粒,塞进了斥候尚且带着血迹的嘴里,斥候和着口中的鲜血,将药吞了,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缓和过来。
狼群原本对阿曈也不甚熟悉,都是靠相互之间的气味来确定关系,主要是,它们没见过只有“一半”的狼神。这是怎么回事,它们也不敢认。
于是头狼闻嗅之后,便叫阿曈离开此处。
宗朔见少年皱着眉走出来,便问,“怎么了,过来我瞧瞧。”
头狼带着狼群眨眼间就隐没在浓雾中了,顺便将周围的一众猛兽也带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阿曈却对宗朔说,“它们不叫咱们进山去,说这座山已封,进山者格杀。”
刑武看着脸色比以往更苍白的斥候,有些气恼,“干什么?它们说的算吗难道,没名没主的地儿,怎么进不得!”
阿曈闻言,朝刑武略有尴尬的解释,“有没有名不知道。但主确实有的,这片山,是狼族主人的山,不叫外人进。”
这里白狼与东山的白狼很相似,但不同在于并没有东山他的“族人”们通人性,这些狼更像是守护的执行者,分毫不讲情面。阿曈很理解,这里不叫人进的初衷,他们东山,也是不叫人随便进的,那里是他的家,就像这里是它们的家。
但无法,宗朔的病还得看。狼语并没有人言那样具体的词汇,所以,说出来的话只靠大意领会,他刚才问山上有没有大夫,但这里的狼不理解“大夫”的含义,不明不白的没说话就走了。
阿曈跺脚,“咱们别打扰它们的生活,进去看看就出来!找一圈先。”于是阿曈仰头就又“嗥”起来,与白狼沟通,狼群回应,简单翻译就是:“大夫”不知道,进山不行。
但显然众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忽儿扎合与宗朔打头阵,渐渐往雾林边缘处行进。于是,在踏出林子之前,又是一场恶战。
这回,巨狼没有现身,其他的猛兽却是前赴后继的。
眼见这样混战下去不行,阿曈伸手攥住一只飞往宗朔后背心的一只毒蜘蛛,索性,他眸色一变,一脚踏出雾林,站在高处的岩壁上。
出了雾林之后,四处渐渐有白雪覆盖,入目尽是重峦叠嶂与霭霭雪顶。
阿曈的身躯滚热,他呼出的气体都是白雾,仿佛在寒冷之地结成了冰晶。他站在巨石上,侧耳倾听这座山的脉动与生机,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牵动着。
少年站在蓝天碧空之下,眸子紧缩成一条进线,不自觉的拜了拜天地与山川,他口中说出喃喃的世间真言。
“我,阿史那·虞乐都思,在此言语。”
“兽,退!”
“山,开!”
真言带着世间一切定义的力量,滚滚如雷般,于天地山川之间传出好远,整座山都在“嗡嗡”回响。
天上的浓烈的日光越过乌云,披洒在少年身上,他整个人都散着光芒。
远处的山脊‘轰咔’作响,多时才停。而后,群山响起悠长又古老的狼嗥。
阿曈真言退百兽,开圣山。
第六十五章 历史湮灭,血脉犹存
随着阿曈渐渐喘息着低下了头, 雾林中围着众人的野兽也都悄然散去。
过了好一会儿,被真言之力震慑的一行大汉才回过神,刑武他们甚至头晕的想吐, 胸口发闷, 这不是他们能够听闻的“语言”,这字字都是天地的规则。
克烈的众人还好, 只是晕, 倒是宗朔与诺海,两个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眼瞳深处微微闪烁。
阿曈累极了,开山辟海的真言很艰难,消耗他本来就不完整的血脉,少年身上一软, 从岩壁上跌下来。宗朔眼疾手快, 他一直注视着阿曈的举动, 此刻便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接住, 横抱在怀中。
阿曈轻轻拍了拍宗朔的胸膛, 指着远远传来崩裂之声的霭霭山脉。
“去那里。”
宗朔看着有些虚弱的阿曈, 他咬紧了牙关,双拳紧握。
最后,竟还是把这个少年牵扯了进来, 命运交杂,因果际会, 他要去的那座封闭的圣山, 阿曈是开山人。
阿曈抬头看着红着眼眸, 将牙关咬出血的男人, 笑了笑,伸手去摸宗朔的脸。
“谢谢哦,你陪我回来,我总是要回来的。”
宗朔侧脸,用嘴唇轻碰少年柔韧而滚热的手掌,他看着阿曈的样子,眼眶酸涩,没忍住,亲了亲嘴角边的手心。
“身上,怎么这样热。”
阿曈闻言摇摇头,“不知道,进了这片林子就开始了,没事的。”
宗朔回到林中,转头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天目人,他想也许这老人知道些什么。
但谁知天目人也惊诧极了,他只知道圣山早就关闭了,却不知道还能再次打开,老人激动极了,他们这一族的做被赋予的使命便是侍奉神族,如今,进得圣山,他要完成毕生心愿了,老人攥紧了孙子的手,叫他扶着自己赶紧往前走!
宗朔见着老头一脸极端兴奋的样子,又不清楚什么,便只能作罢,抱着阿曈,上马往前赶路。
如今,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要进这座传说中的圣山去看一看了,阿曈与此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弄清楚,他心中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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