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宗朔来问,他就说刚才那是狗叫,而后再“奉承”宗朔一番,虫子都是被大将军他的一身煞气,不是,一身正气吓跑的!和自己可没有关系。
只不过,阿曈想着,又沉下了往日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张小脸。这么多虫子,到底是哪来的,血腥气这样重,肯定是吃人的玩意。
不仅是他,昭城的所有人都在猜测。而宗朔却已经可以大体知晓了,那队隐藏在戈壁深处的蛮族骑兵,想必也是用来作为此刻奇袭之用。
而此时,隐藏在戈壁黄沙中,准备趁乱破城的蛮兵也极心惊!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哪来的狼嗥?这声音听着就叫人心惊胆,颤草原上的狼怎么可能出现在军营中,是狗还差不多,但旁边的驭虫使早已经惊叫出声。
“啊!我的虫!”他精心养的虫,全部都慌不择路的如潮水褪去,远离了昭城,此刻甚至钻到了沙地中,任凭他如何驱使,都没有虫子会从沙子里钻出来。
“到底是谁!”驭虫人已然开始害怕了,他本是进攻昭城中最重要的一环,如今不仅没有达到“炸营”的效果,反倒是打草惊蛇了,首领不会轻易饶过他!
旁边。还在等待时机进攻昭城的蛮族骑兵却知道大势已去。从远处看,黑夜中,昭城守卫照旧如前,甚至更严密,火把密密麻麻的将城门照的如同白昼。
“咱们请命出征,是为了驰骋草原,杀敌立功的,怎么如今都变成,要么在戈壁中大半夜的吃沙子,要么就被人给喂了虫子。”
“什么巫族虫师,一声狼嗥,那帮虫子就吓成这样?”
心中愤怒,就要对这几个人使手段,还没等下手,只见首领走到了他眼前。驭虫使就仿佛如同他那些被吓的四处逃窜的黑甲虫一般。
一夜,兵荒马乱的过去,眼见天色熹微,宗朔才得以回到帅帐。
本想着与今夜的“功臣”道个谢,那一声狼嗥及时又兵不血刃的解了中军危机。
神异而幽秘。
但宗朔一进偏屋,就见阿曈已然睡熟了,只是与往日裸腿赤膊不同,他叫被子把自己裹一颗仿佛要吐丝的蚕茧,睡梦中还兀自奋力的往外挣扎。
宗朔半晌无言,最后,却趁着阿曈睡熟的功夫,走到这个小脑袋面前,在他头顶不断巡视。
看着少年浓密的发顶,宗朔没忍住的一晃神。
他难道看错了?
于是,又伸出带着沉厚刀茧的手掌,在阿曈的软毛脑袋上,揉了一把。
第二十八章 星君快显灵!
次日清早, 睡迷的阿曈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小榻上翻身起来,可哪成想被子把他裹成了毛毛虫, 所以坐起来也没立住, 又扑通一声,脸朝下的栽倒。
他像个毛毛虫似的, 蛄蛹了好久, 才挣脱出双手,被褥磨蹭间静电噼啪直响。
阿曈“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抬手摸自己的发顶,按了按,而后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耳朵没再出来!
哈!他就说嘛, 自己可没那么菜, 已经可以好好的控制了。
于是阿曈便安然的出了小门,只是帐中安安静静的, 且有一些香木燃烧的味道, 宗朔也没在, 阿曈挠头,他说自己昨夜怎么睡得那样死,原来是宗朔又点香了。
出了帐, 营中到处散发的气味又将阿曈熏了个仰倒,他捂着鼻子隔袖一闻, 好大一股硫磺泉的味儿啊, 真是熟悉的臭烘烘!
东山上的温泉多, 但大多都是没有味道的, 就那么一两池的硫磺泉,他们家这几只狼平日也都离得远远的。毕竟,有一回他弟弟不小心掉进去了,阿纳就两天都没叫阿吒回家里睡觉,说是白毛里都被沁的臭掉了!于是阿塔便叼着弟弟去洗了好久,甚至在圣泉中还趴了半日……
阿曈记忆深刻,对硫磺味简直避之不及!只是,放眼一望,偌大的营地中,竟黄唧唧的被洒的到处都是,落脚都没地方。
几个营兵还在洒硫磺,而后还点着了烧一烧,硫磺一着,那味道就更别提了,直呛阿曈的眼睛!
“呦,小统领醒啦,和我们一起洒硫磺啊。”
阿曈连忙摆手,甚至又躲回了帅帐的布帘子后边,只露出半个脑袋,“撒这个干什么,好难闻啊!”
“本来是要洒雄黄来驱虫的,只不过军中的雄黄不够了,便将这东西拿出来,烧上一烧,蚊虫都怕。”
原来是宗朔昨夜与军医们研究了半天黑甲虫,那虫子一定是有毒,才致使被咬的兵将在夜中失神营啸。为防万一,干脆,全昭城都熏硫磺,各种虫蚁一律灭了完事!
阿曈被熏的直淌眼泪,别人尚且没这样大的反应,只是实在他的感识太过灵敏,便与全城的虫蚁一同遭了难。
于是为避气味,阿曈在帅帐中窝了一天,饭都没去吃。下午的时候宗朔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大只食盒,可一见少年心中倒是一动,这怎么眼泪汪汪的,难道军中竟还有人敢欺负他?
“怎么了,我听厨子说你饭都没吃。”说罢,在桌上搁下了大食盒,掀开盖子,醋溜里脊的香味袅袅的传到阿曈面前。
只是阿曈抽了抽鼻子,却欲哭无泪,“诶呦,肉香都闻不到了!完了,鼻子坏了!”
宗朔哑然,不过想了想外头的气味实在是自己一手操办,便些微有些心虚,“那是防虫的,已备昭城再次遭袭。”
看阿曈起身趴到了醋溜里脊的盘子边上,使劲的嗅,却依旧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宗朔叹气,“也就熏这么几天,风暴一停,派人到戈壁去扫一圈,无事便可停了熏洒。”
阿曈直摇头,心道这不多此一举!我在这,它们怎么还敢来?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如今虫子没被熏死,我就快要先被熏死了!
只是这话也不能说出口,阿曈便只哼的一声,默默开始吃饭。宗朔很忙,只在帐中略略休整一番,便又走了,可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把帅帐的各个缝隙都堵严了,熏硫磺的味儿便没在跑进来,阿曈松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放挺。
他很没意思,自己那一犬一马的跟班,也早就被熏得跑去林子了,“无情无义”极了!
于是,少年竟破天荒的拿出了笔墨纸砚,皱着眉头写大字,他掐指算了算,还欠下那大煞星七张大字。他虞乐都思可不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这传出去有损祖宗名望!、
军营到了天黑,却没点火把,盖因为洒了硫磺,怕不小心引燃了,虽然各处防火做的很好,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阿曈便也稀里糊涂的随着营里把灯熄了,独自裹在被窝里,等宗朔回来,给他卸了甲,自己再睡。
帐外的月光晦暗,帐外巡营兵将的影子时而投映在帐布上,时而又因月光的隐没而消失不见。阿曈见了,心里就有点发毛。
他自幼东山称霸,谁都不服,就怕些虚无缥缈的牛鬼蛇神,一提都直炸头发根!
屋外此时也不知是哪队人马当值,夜里闲着无事,竟然裨将带头讲鬼故事!
什么阴兵借道军营,大伙没认出来,假把鬼兵当活人,结果一营人都被无声带走。又说昭城以前是哪朝哪朝的万人坑,在今朝才推平了建了边城要塞,这就是为何一定要平成王镇国大将军来守了,将军武曲星转世,镇邪啊!
一帮人嘁嘁喳喳说的有鼻子有眼,阿曈是越听越害怕,已然缩进被窝里去了!他摇着头不想听。可越刻意不听,那帐外故意压低的声音,就越往自己灵敏的耳朵里钻呢。
经过一番似真似假的鬼故事洗礼之后,阿曈这傻孩子就都当真了。自己害怕的在被窝里念叨。
“武曲星君,武曲星君,快回来吧!急急如律令!”
只不过,他再念咒,“武曲星君”也回不来,人家正巡营呢。
前夜经过那样的虫患,今夜士兵们心中稍有不安,但抬眼一瞧,镇国大将军竟亲自带兵巡营!于是各个便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别说虫子,刀山火海此刻他们都闯得!
书生更是如此,见宗朔身披战甲从眼前经过,激动的都不敢抬头看。他近些日子过的着实很好,眼下不必为那两个家伙提心吊胆,他可是轻松多了。柳鸿飞本就会看人眼色,处事圆滑,自己在辎重营倒是混的不错。就连昨夜黑甲虫袭营,都没有他们帐的事,一只虫都没进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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