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第十四次清咳着抗议:“陛下,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涂的。”
高骊笑眯眯:“你不可以。”
谢漆也就闭上眼任他涂,感觉到高骊指尖蝶翼一样在自己脸上轻悄地点过,涂完,爪子就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摸摸了。
这会起居郎又被夜宵勾引出去,没有外人时谢漆便任他摸,反正眼睛一闭羞耻心也闭,眼下贪恋就贪恋了。
那滚烫的指尖轻轻柔柔地摸到了他眼角,谢漆闭着眼歪过头,把脸贴在他掌心里:“你怎么不倒数日期了?”
他没头没脑地来一句,高骊却瞬间接上他的思绪,低笑道:“还有二十二天,谢小大人,你答应过我一个月后,就回复我的情意。但我一点也不着急了,真的,你要是还想再拖延时间,我没意见嗷。”
谢漆睫毛抖了抖,眼睛仍然闭着:“为何?”
“就算二十二天后你说不喜欢我,我也不怕了。”高骊两手一起捧住他升温的脸,耳语声缠绕,“我在翻书呢小先生,在想一个贼拉好的字,嘿嘿。”
谢漆想逗他:“那一月之期到了,我就说,对不住小狮子,多谢你落花有情,可惜我凉薄流水无意,我不要你,我以后要去迎娶一个娇弱的小美人,不能自理的那种。”
“你敢?那你最好祈祷你家那位不要为你的字大醋特醋,毕竟那是我拟的!垂涎你的老子取的!”高骊低声气闷,随即又厚着脸皮把语气放轻柔了,挑着谢漆不睁眼看不见的此刻,凑近了用鼻梁蹭他鼻尖,捏着嗓子做作装腔:“谢小大人,你看看我,我没了你觉都睡不下,还会被你冷得得风寒,我可柔弱了。”
谢漆忍不住笑:“柔弱得能一拳打断一棵树?”
高骊厚脸皮道:“人家心里是个走路都会平地摔的小狮子,很软很弱的。”
“那你也不是个小美人呀。”
“我是大美人,混血大美人。”
谢漆实在是被逗得不行了,在他掌心里笑得直抖:“好吧,那不知眼前这位力拔山兮的大美人,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高骊看着他弯弯的笑眼,心都要化了:“是个顶顶好的日子,六月十六,有两个六,凑起来就是六六大顺。”
谢漆感到有些遗憾:“那还有好长时间,我不能很快地回馈你。”
“你都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高骊实在是心痒难耐,嘴巴在自己指尖上吻了一下,再拿指尖去轻摸他的脸,心里有满足油然而生。
他眷恋地摩挲着谢漆耳垂:“反倒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取悦你。”
取……取什么?
这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字眼真是叫人浮想联翩。
谢漆又欲盖弥彰地咳嗽起来,只要紧张就会谈到比较正式的事情:“最近陛下在朝政上有什么头疼的事情么?”
高骊又去蹭他鼻尖,飞快地碎碎念:“每天上朝都跟行刑一样,每天上早朝出门前我都会看你好几眼,下朝回来远远的又能看见你,幸福感维持到现在,朝堂上的那种难受都说不出来了。谢小大人,你读的书比我多得多,你教教我,是不是爱情能蒙蔽人的五感啊,你看我在龙椅上那是度秒如年,看谁谁不顺眼,现在到了你眼前,我只觉半个时辰只有一瞬间,看什么美什么。”
谢漆耳朵猛地一热:“书上……不解释情海恨天。”
“我只有情海,没有恨天。”高骊认真道,“我脑子里经常只想着你,不想人世间。”
谢漆又咳嗽起来:“不如明天去藏书阁一趟?翻些能入眼的书,所知越多,困惑越少。”
“嘿。”高骊揉揉他下颌的淤痕,贴耳边悄咪咪地说:“小先生,我让那薛呆瓜给我弄来好一套书了,摆在御书房呢。每天下朝那一群大臣都要在御书房里吵吵闹闹地议事,他们也不理会我的意见,我就在那里看书,东翻翻西找找,想着怎么给我心上人取一个字,看那种鬼画符似的天书都能看得心花怒放。”
谢漆眼睛快要闭不下去了。
高骊还唠唠叨叨的,喷吐出来的气息像是无数柔软的小触手,撩拨着谢漆的心弦:“小大人,你真厉害,我师父在世时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看书,他有时会训斥我是匹目不识丁的野马,哎呀,真想让那个老头子看看我现在的上进模样。我会跟他那老光棍炫耀说,是啊,我就是匹野马怎么啦,我漂亮可爱的心上人来套我了,我还要低下脑袋给他套久一点。”
谢漆要被一整套情话组合拳干蒙了,喉结滚动着抓下他的手,睁开眼豁然站起来,羞得转身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
谁知道一转身就被他伸手抱住了腰身,高骊还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扭捏地把脑袋贴在他后腰上:“谢小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要溜出去啊,别走别走嘛,来来来我要诉苦了,其实我被那群官老爷们气得要折寿啦!”
谢漆被他搂得僵硬,扭头只看到一个脑袋抵在腰间,看起来是很魁梧、体量很沉的委屈,不舍得推开他,便伸手去摸摸他后脑勺:“折什么呢,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苦呢?有不高兴的千万不要憋着,憋久了习惯了苦,气性都弱了。”
高骊美滋滋地抱紧他的腰,这么抱着实在太幸福了,嘴边的烦心事说出来,语气都是甜滋滋的:“外邦会在下个月的十月初七赶到长洛,吴攸那家伙敲定邦交要在十月初十举行,说什么是个好日子,可我觉得日子坏透了,叫他提前一天或者延迟一天,他就不,想到这个就把我闹得头疼。”
谢漆指尖不由自主地拨进了他头发里,把他束得严严整整的发冠弄乱了:“这日子有什么问题么?”
高骊唉声叹气,胳膊向上一搂,隔着衣服搂到了谢漆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胸膛,幸福感更加强烈了,甜兮兮的笑意,阴森森的内容:“双重日,我怕我大白天直接见鬼。”
谢漆脱口而出地安慰:“子不语怪力乱神,迷信信不得。”
说完就想到自己可是重生的,自己就是最大的怪力乱神,一时失语。
“对对,你说得有理,嘿嘿。”
高骊没心没肺地笑着,随即乐得过头,大手捏重了。
谢漆:“……嘶。”
胸膛可能要有印子了。
第48章 嘿嘿二更
时间过得飞快,十月初五时,谢漆和另外几个影奴受命一起到东区,适应不日正式的赛场。最靠近青龙门的东南一街几乎都清出来,专门改造出大片的外交场所,典客署都扩充了三倍,寻常百姓则被迁到其他街坊。
比武用的玉龙台这一回全部改完,从远处看玲珑宝相,来到台下看却又是简单的朴实实用,比之试场时稍加雕琢而已,围栏和顶层的柱子全用了刷漆的铜铁,这下安全性极大地提高了。
谢漆和方贝贝作为最暴力的两个人,挨层殴踹试下来,坚固安全得挑不出毛病。
许开仁这一回仍在现场,方贝贝见了人便上去打招呼,但且笑,不知搭话。
谢漆便指着玉龙台夸赞:“许先生是栋梁之材,不出意外,玉龙台恐怕屹立得比西区的其他高楼更为长久。这么别出心裁又坚固的比武台,可惜只能用于久久一次的邦交。”
许开仁仰望着玉龙台,眼里蕴着真切蓬勃的光:“它自有延绵后世福泽的用处,物之所在,也有天理,正如人有在其位谋其职,物也有物尽其用。”
方贝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比武在玉龙台,谢漆问起比文的场所,许开仁眼中亮光更盛:“代闺台此前就坐落在东南边缘,位置虽偏,胜在向南是城外的白涌山,景致开阔,适宜文人吟诗作对。宰相大人体恤此地的大兴土木,文试的场地便征用了代闺台,休整之后不复从前破败了。”
谢漆微怔,征用代闺台不过是场地问题,本质是要征用大片的代闺台文人。
晋国持续了数百年的世家掌权局面,也不知在他有生之年能否看见打破。
许开仁兴起:“两位大人,不知可有意移步代闺台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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