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兴致勃勃地想到了别的:“对了,你不是担心长此以往会被其他大臣说宦官干政吗?总是穿着小太监的衣裳确实不太好,要不下次你试试把那柔顺的长发放下来,装扮成一个漂亮宫女陪我进来?咱们整出五天三花样,那样的话,那群恶臭大臣们肯定以为我也在玩风月,没准就看不出什么了。”
高骊是开着玩笑,没想到刚揉着谢漆说完这话,御书房外传来了宫人的禀报声:“陛下,宰相大人求见。”
谢漆从懵逼的状态当中率先回过神来,赶紧抬头看看御书房有没有房梁,满脸的“天爷啊我得赶紧跳到屋顶上去躲起来”。
高骊倒是镇定地看了一下周遭,随后往谢漆耳边轻声:“谢漆漆怕不怕见到吴攸?”
谢漆找不到梁柱,忙不迭点头,绷着一张忽白忽红的小脸肃然地低声:“肯定不能让宰相看见微臣!”
高骊便摸摸他滚烫的脸,说了句“那你躲一躲”,随后半抱着他,腿张开把他往大桌案底下的空档塞。
谢漆心想好地方!桌案前有帘布垂挡,正好够他躲在这下面!
于是抱着膝盖缩着身体,安安分分地蹲在了这小小的空间里。
高骊大手伸来摸摸他发顶,小声问:“会不会太挤?”
谢漆压低声音,瓮声瓮气地给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会,正好我瘦!”
他那正直肃穆的小模样让高骊口干舌燥起来,自己又是张开腿给他挪出桌案底下空间的姿势,此上此下的情形,让他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高骊紧张地理了理衣摆:“那、那我见吴攸啦。”
谢漆一手抱膝,一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圈,另外三根白细的小指头翘起来,一脸严肃地躲在昏暗的桌子底下向他保证:“陛下放心,我肯定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高骊垂着眼盯了他片刻,忍不住按自己的后颈,咽着唾沫抬起头来,缓了片刻才宣吴攸进来。
谢漆便像一只小猫似地把自己蜷起来,老老实实地躲在桌子底下,耳朵又似兔子般竖着,听着吴攸快步走进御书房来,心跳也跟着紧张地加快。
“陛下!”吴攸进门后急迫地走到了大桌案前,声音里不见往日的沉稳,“边关大捷!北境的狄族被我军连番打败,而今顶不住我们的攻势,主动呈上降书来了!”
高骊楞了须臾,声音里也是无比的惊讶:“你真的没吹牛?狄族是一块硬骨头,这才短短多久,你就把他们打到投降了?”
“臣不敢有狂言。”吴攸激动过后开始镇定,“此前曾经和陛下说过,枢机院造出了一种新型武器,威力巨大,用在战场上对我方百无一害。臣一造出来便将其运送到西境军的手中,陛下与北境军民跋涉而来时,西境军接管过北境的局势,因狄族猖狂,在七月七之夜伙同叛贼扰乱我国都,是以臣先斩后奏地令西境军利用这新武器对狄族用兵,其威力效果之好,远远超出想象!”
高骊追问:“之前问你这新型武器是什么,你高深莫测地说到时候就知道,现在是时候了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漆抱膝躲在底下,很快就想到了这新型武器是什么。
果然,吴攸在桌案前抑扬顿挫地回答:“这新武器颇有些像烟花炮仗,但经过了极大的改良,在战场上,尤其是开阔地带,一点燃便可以有远超乎烟花的爆‖破效果。因为此物可不费吹灰之力地破万军,是以取名为——破军炮。”
高骊问:“这东西这么厉害?你发明的?”
吴攸答:“是臣的手下率先发现,之后大规模研制出来的。此物能在我们两族的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今后也能在和云国的周旋上发挥效果!从今以后,有破军炮在手,便能四两拨千金地震慑他们了!”
“你手下能人辈出,真是厉害!”高骊确实被震惊到了,“狄族和中原打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在短短时间内就让他们主动投降,吴攸,你果然是一代名相!”
谢漆躲在底下安静地听着,内心既开心又有些羞惭,这破军炮还是他在韩宋云狄门之夜从云国的死士身上抢出来的,吴攸能利用着在短时间内发挥出这么好的效果,属实是强悍,但这破军炮说到底还是云国先发明出来的。
吴攸的语气里也难掩兴奋,大概是站了有好一会儿,不等高骊开口,自己主动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将狄族上交的投降书的内容转述出来。
“狄族原先便想要在陛下登基后的下个月前来朝贺,现在更是带着投降的诚意而来。我军的破军炮给他们带去了巨大的损失,他们这回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趾高气扬,而是谦卑地带着上好贡品而来,此次前来甚至还带上了他们族中的圣女,卑躬屈膝地想将她送到中原来,充入陛下的后宫,以表狄族对晋国的臣服——”
前面说的话,高骊只是不停地赞同,然而当听到狄族要送女人来联姻,他一下子绷不住了:“后宫?不行!”
因为太过激动,他张开的大腿忍不住向中间靠拢,一下子把谢漆的半边身体夹住了。
高骊:“!”
谢漆:“。”
吴攸不知所觉:“为何不行?”
高骊小心地继续张开腿,假装镇定地抬起手摸摸发烫的耳朵:“咳咳,朕这后宫都还是空的,突然就让一个异族的女人进来,这太怪了。”
吴攸直接提建议:“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在这一个月之内就挑选中原女子进宫,充实陛下的后院。”
高骊又大喝了一声不行,太过激动,腿又把谢漆夹住了:“朕的后宫必须是空着的!现在谈什么妃嫔,这实在是太早了!”
吴攸声音冷了些:“狄族自愿想将他们高高在上的圣女送进来以表臣服,这是最好的向其他边关敌军、敌国震慑的办法,是向四海八方昭告我晋国国力的证据,这是国之大事,不是陛下自己一个人的家事,这恐怕不由得陛下自作主张地否决!”
“好你个吴攸,这才登基的第几天,你想干什么?”高骊也冷冷地拍着桌子回怼,“朕在韩宋云狄门之夜捞出了陷入战乱的长洛城,朕在护国寺接过国师手里的天命,朕在祭天台上接过了晋国的国运,朕现在坐在龙椅上和你面对面地对答,你这副独断专横的德性是做给谁看的?要不要我们把位置调换一下?你不要姓吴,你来姓高!你直接来当皇帝不就更省心了吗!”
吴攸被噎得无话可说,似乎也被高骊一番唇枪舌剑怼得脸色难看,御书房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硬。
高骊冷冷地发着脾气,突然膝盖被一根小小的指头戳了两下,浑身紧绷的肌肉松软下来,冷冽的气场也收回不少,悄悄地垂下眼去看桌子底下的小猫咪。
谢漆在底下还被他的腿夹着一半肩膀,高骊要把腿张开,他便伸手盖住了他膝盖,在桌子底下朝他比熄火的手势。
现在不该是和吴攸撕破脸的时候。谁都知道他确实是朝堂上手可遮天的摄政大权臣,这样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真要和他对刚,高骊也得想一想还借住在吴宅里的北境军,以及城郊的北境遗民。
高骊想通之后深吸一口气,搓搓指尖把语气放缓,干脆利落地先道歉:“对不住,宰相知道我本来就是从北境而来的粗人,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不经脑子,宰相不要往心里去。刚有了一场再好不过的胜利,你我都被这场大捷给冲昏了头脑,这样,下个月狄族不是和云国的使臣一起来朝拜吗?还有一个月时间,不用这么着急武段地决定,我们可以慢慢商议怎么处理狄族。”
吴攸也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沉着:“是臣一时得意忘形,请陛下恕罪。”
高骊顺势下坡,有些干巴巴地笑:“这叫什么得意忘形,我要是像你一样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直接跳到屋顶上去对天下昭告我的丰功伟绩了。”
吴攸也配合地笑了笑,转念说起了其他的朝政来,高骊刚才和谢漆看了一大半的奏折,有些朝政也能对上几句看法,对上吴攸若有若无的刁难也不算完全败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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