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云棠听到这里又想起来了什么,“你之前说我的先天数据很优秀,前几日你却私自为我兑换了一刻的人类身体体验时长,这岂不是要消耗大量的积分资源吗?”
治愈值系统闻言有点迟疑。
它先小小地反驳了一下云棠的用词:“治愈值点数是宿主的,但积分是属于系统的——使用积分本来就是本系统的权限,而7321当时又是得到了宿主的肯定指令的。”
“何况——系统所说的宿主数据难得,需要超高的积分兑换,是指在其他人身上凭空塑造。宿主本人申请恢复使用曾经的身体,需要的积分数值还是比较合理的。”
“嗯……”小猫沉吟了一下,“具体需要多少呢?假如我想变成人类一刻钟的话。”
“一刻钟的兑换需要消耗系统35点积分。”治愈值系统老实答道。
“哦?”云棠从黎南洲腿上站起来,来了点兴趣:“也就是说——我现在随时都可以再兑换将近七、八个钟头的人类身体吗?”
系统当下也不由得有点心疼自己的积分。
但确实——这东西它攒着也没什么用。
积分原本就是用来给每一阶段的宿主提供合理帮助的,绑定结束就会自动清零。而截止目前,除了不太配合工作外,7321也找不到云棠身上有其他需要用积分弥补的缺陷了。
“如果您想的话,是可以的。”7321声音显得有点闷,“宿主是要现在兑换人类身体体验吗?”
“现在不用。”云棠抬起头盯住殿门外的来人,伸了个懒腰,“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我这里没什么事了,7321,你现在可以继续去休眠了。”
云棠不久前刚吃完他早饭后的小加餐,这会儿是侍人将黎南洲的午膳呈上来了。
小猫最近来了个新兴趣,他总喜欢在黎南洲吃饭的时候跳到桌上,去人家的餐盘边转两圈,偶尔还能在皇帝的碟子里找到自己想吃的。
午膳后黎南洲批复奏折时,猫崽还跟人腻歪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皇帝刚从小憩中醒过神,将小崽从自己内襟摘下来换好衣服,云棠就利落地丢开他、自顾自跑出去玩了。因为皇帝又开始了他与各路臣子一场接一场的会面。而今天进来的还有礼官——正是云棠最近都需要避开的人物。
筹划了很久的秋祭礼已经近在眼前了,也就还有个五六天的时间。
而据小猫这些日子了解到的:这场典礼是大梁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其政治意义甚至胜过时下的春节。尤其是在皇帝举行了封禅大典,又有祥瑞从天而降的今年——朝廷一心要将这场典礼办得很隆重。
作为当下备受瞩目的祥瑞,这场秋祭礼中无疑还有很多关于云棠的环节。这让礼官已经追着云棠跑了很久。
猫崽已经在许多次来自不同人的禀报中,多多少少地听到了那些关于他的环节——听起来真是夸又尴尬又夸张。
据说还会有圣教十三教宗当场为他献上开云舞什么的。
过去这种仪式只会出现在皇帝的继位大典上。现在圣教将其搬上了今年的秋祭礼,一是因为黎南洲这个年轻的君王如今的气象显然已远不同于先前的两代弱主。圣教高傲,但却不傻——他们清楚如今的情势已在变成圣教需献好皇族;
再有就是为了祥瑞了。
在国师的带领和卫今扶的示范作用下,云棠虽从未在圣教内部现过身,他在登云观的地位实际上也完全不输于他在清平殿中享受到的。
圣教的执事们一致认为:若能为祥瑞献舞一曲——祥瑞到时也会很高兴吧。
所以说其实每个时空的人在对待小猫时都会产生新的神奇思路——就比如这里的人竟然想到给小猫表演节目。
祥瑞倒未必很高兴。但是清平殿的小侍女们显然都很期待那一幕。
清平殿中的许多宫人在秋祭礼那一天都会同去侍候,据说他们还会在那里住两到三天,这是宫人们每一年中除了值休外难得能够外出的时候。
实际上她们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外出,这些小姑娘只是很期待十三教宗跳舞的场景罢了。
据说圣教的十三教宗个个都是形貌英美的男儿——但已经知道自己原本是个超级帅哥的云棠对此感到不屑一顾。
猫崽当时还不经意地在面露憧憬的阿细面前挺起自己威武雄丽的毛毛头。
“哼!”被日益活泼起来的阿细小姑娘两眼放光地摸了摸脑袋,猫崽才勉强原谅了这个追随者短暂的变心。
而这个秋祭礼给云棠带来的麻烦还远不止这一点。
首先礼官说他们会在秋祭礼上把云棠的金色塑像从东北方向的梁宫门口一路抬向登云山顶,而沿途的百姓都可以在卫军组织下参与观礼。
这件事情对猫崽来说有点羞耻,但也还可以。
因为他的样子确实很好看。而很可惜这个时代的技术注定不能让他被更多人看到。
云棠对于别人的注目向来觉得理所当然。他只是有点担心那尊塑像不能将他的英姿表现得很好。
还有就是黎南洲对于秋祭礼的一系列反应了。
亏得云棠在听闻圣教十三教宗献舞之事后,还看着黎南洲的帅脸为他可惜——如果能给黎南洲也安排一下这个环节,云棠认为自己的人类肯定会比卫今扶人气更高。
但是得到小猫大人肯定的皇帝却恩将仇报。他这两天一直跟礼官一起围堵云棠,试图给猫崽增加一些关于秋祭礼环节的排练巩固。
黎南洲还不是一个人这样希望的。包括童太监、秦抒、小桃在内的所有人,他们都好像那种非常积极配合学校的家长,正全身心期待着孩子上台表演的场景,为此不惜将一切可能的准备做足。
与此同时,黎南洲这个人又开始忙于给小猫做衣服。
而知道了一部分关于自己的真相后,云棠对于在身上围一块布料这件事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抗拒了。毕竟假如他将来要长久地以人类的形态生活——他好像还是得穿上衣服才行。人类毕竟不像他小猫大人,天生就带着保暖的毛毛。
尽管云棠仍然觉得不舒服。就好像一个从没有穿过冰鞋的人第一次上冰一样。
小猫走都有点不会走了。所以到了最后,黎南洲亲手敲定的小衣服——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小片牙白泛金的丝绢,上面只寥寥绣了几道云纹,如流如雾,被御锦坊的织女裁剪得精致飘逸。
勉强符合猫崽的审美格调。
这样说起来,云裳觉得自己最近真是一直在妥协。
他今天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不然等黎南洲和礼官待会儿会面,又会变成一场给小猫大人亮相秋祭礼的排练。
猫崽擦过皇帝挽留的指尖,一路跑出了清平殿。扑面而来的秋日空气无比清鲜,宫道的两侧堆了些金红色的树叶——
倒不是来不及打扫。是童太监前些日子特地嘱咐了宫人,祥瑞最近喜欢扑玩这东西,叫洒扫们每逢值日时将整片的落叶留出一些。
心意难得。
云棠便纵身朝落叶堆扑过去,把自己整个埋在里面。
他最近也总是还给黎南洲一些小小的麻烦——比如今天晚上黎南洲肯定要给他摘身上的碎叶了。
哼,小猫大人可不是没脾气的。
那天皇帝还假模假样地抱怨:说他的贴身太监现在只知道惯着小猫,却给他平添了不少活计。
人家童太监现在已经越来越知道怎样当面敷衍了——老宫侍当时的一句告罪说的非常不走心,权当不叫他尊贵的陛下脸面落到地上。
而小猫的落叶堆现在还摆在这里。
这是云棠独有的放松时刻。他当下什么也不用想——什么化人,什么前世,什么黎南洲的生死危机,什么7321……
他整只小猫藏在温暖馨香的落叶堆中,小屁股撅着,两只探出叶子堆的大耳朵扑棱扑棱,眼睛瞪得圆丢丢的——
他在埋伏,他在伏击,他等着有谁路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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