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吗?陈子轻瞥一眼低垂着眼眸的男人,转头问:“芮姐,巷子里有没有花店?”
芮姐:“有啊。”
“不是花店买的,”商晋拓跟芮姐同时开口,他说,“手工的,你折的。”
陈子轻眼皮一跳,他在一周目折过玫瑰,干老本行送外卖那会儿在鸭血粉丝店里折的,没过脑,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上的废纸就成了一朵玫瑰,连他本人都很意外。
当时他还没恢复奇遇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只剩感慨,他根本就记不清是在哪个世界学的技能。
折玫瑰,多浪漫。
他是因为什么去学这个,又是为了谁学的呢……
应该是为了做任务吧。
或许任务期间,他是用了心的,只是他忘了。
商晋拓是随意一提,还是知道他折过啊?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哪会折玫瑰花。”
商晋拓拉过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可以学,网上多的是教程。”
陈子轻说:“那好吧,我晚点找教程买材料,学会了就给你折花。”
商晋拓勾着唇:“谢谢老婆,你对我真好。”
陈子轻发现芮姐在憋笑,他赶紧红着脸推商晋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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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秋天,陈子轻都在折玫瑰,他折了很多玫瑰,各个颜色的玫瑰,它们得到了商晋拓的重视,被放置在书房,车里和公司。
商晋拓总会对着玫瑰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灯影下的侧脸俊美得不太真实。
陈子轻想,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点什么,尽可能地多做些。
一天早上,商晋拓照常在他老婆之前醒来,他坐起身,捋几下凌乱黑发,苦大仇深地冷着脸下床。
商晋拓把两条没知觉的腿往床边摆弄,他看起来不像是突发性的残疾,而是残了很多年,一切都习以为常,也早就接受了命运的残酷。
抓过轮椅坐上去,商晋拓的动作忽然滞住。
同时那副,全世界都在等着看他笑话的自我厌恶也随之凝固。
床头墙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两句话。
——活在当下。
——开心一天是一天。
不知哪来的嗡鸣击中商晋拓大脑,潮湿又炽热的情感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引起不适,他攥着心口弓起腰,喘息着站在原地愣怔许久,回过神时已经满脸濡湿。
商晋拓幡然醒悟,决定将自己剥离出阴影,让他老婆牵着他走在阳光下,驱一驱身上的霉味。
没多久,陈子轻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门被敲响,他没抬头地喊了声:“进。”
门开了,来人没声响。
陈子轻有感应地抬起头,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桌上,商晋拓倚着门,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含笑的眼凝视着他的呆愣,身形挺拔丰神俊朗,满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飞快地绕过桌子跑上前,摸摸商晋拓的腿:“你能走了?”
商晋拓笑:“嗯,能走了。”
陈子轻喃喃:“我不是在做梦吧?”
商晋拓握住他的手,扇在自己脸上:“我疼,你不是做梦。”
陈子轻反应迟钝:“你干嘛让我扇你?”
“让你担心了,该扇。”
陈子轻蹙眉:“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是。
商晋拓拨他刘海,手掌顺着他脸颊下来,擦掉他因为激动欣喜滚落的小珍珠,对不起。
陈子轻正要说什么,商晋拓蓦地把他抱住,摇晃他的身体,脸埋在他脖子里笑,笑得眼睛红起来。
我大错特错,幸好你提醒了我,让我能够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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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董腿残了,又好了,可喜可贺。
但他残疾的那段时间,总部出现了内鬼,商晋拓在会议上发火,郑秘书去茶水间找陈子轻,让他给上司发个短信。
陈子轻不发:“适当的情绪宣泄,有益于身心健康。”
郑秘书说:“那也不能让打工人战战兢兢。”
陈子轻斜他一眼:“哪有打工人,今天这会,参加的不都是资本家。”
郑秘书干咳:“你心里明清得很。”
“还好还好。”陈子轻谦虚地摆摆手,叫他给自己续杯奶茶,“内鬼影响大吗?”
“不大。”郑秘书把奶茶端给他,“不值得商董如此大张声势。”
陈子轻撇撇嘴:“那可能是他上了年纪……”
“更年期。”郑秘书往下接。
陈子轻瞪眼:“说什么呢,谁更年期了!你说谁更年期啊!”
郑秘书:“……”这不是你脸上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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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奶茶喝不下去了,他心神不宁地从茶水间转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去,瘫坐在沙发上忐忑地等着更年期的那位开完会回来,顺便上网搜搜男人更年期的症状。
好家伙,不搜不知道,一搜,全对上了。他就这么在网上为商晋拓确诊了更年期。
陈子轻心情复杂,连商晋拓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直到眼前落下一片带有冷冽香味的阴影,他才堪堪收回一言难尽的思绪:“开完会啦?”
一只手向他伸来,他握住,被拉起身,听见耳边有声音:“手心里怎么这么多汗?”
还不是紧张你更年期。
陈子轻没往外说这话,他含糊:“多吗,没吧,还好吧。”
“你说还好,那就还好。”商晋拓擦掉他手心的汗,带他去办公桌前。
陈子轻没坐他怀里,而是把屁股一抬坐在他办公桌上,垂头面对他,目光从上到下。
他一身全套的商务西装,慵懒地坐在办公椅上,俨然是个江山在握城府深沉的上位者姿态,深邃冷漠,迷人又充满侵略性。
长腿性感地敞开,西裤里渗出热气,野蛮优雅,内敛,又狂躁。
陈子轻被他仰视的目光锁住,后背有点儿发痒:“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会议开得不顺心?”
“想你踹我。”
“……啊?踹你?踹哪儿?”陈子轻后知后觉,他坚决不从,“我不踹,踹坏了你就没有了,你又不能再生。”
“不会坏。”
商晋拓握住他的腿,大拇指捻着他脚踝,漫不经心地笑着,“我火气有点大,你踹我,让我爽爽好不好,老婆。”
陈子轻使劲挣脱却没能成功,网上也没说男人到了更年期会出现特殊癖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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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踹了。
从那以后,无论商晋拓提出什么要求,陈子轻都见怪不怪。
更年期和青春期一样,也是因人而异,网上的只能起到个参考作用,不能当真。
下半年一切顺利,年底商晋拓带陈子轻回国过春节,拒绝所有攀交的活动,不办家宴,甚至不参加小圈子的聚会,他们在秋山湖迎来新年。
这也是陈子轻回到这世界陪商晋拓过的,最安逸的一个年。
年后的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就到了一年炎夏,花园的那颗桃树结了许多果子。
陈子轻吹着清晨的风站在晨曦下,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果子,手点着,一个个地数它们的数量。
商晋拓揽着他,看他数,等他数完说:“不摘个尝鲜?”
“那摘个吃吃看。”
陈子轻兴致勃勃地摘毛桃,骑在商晋拓肩上摘。
商晋拓知道他能够得到,还要给他骑。
陈子轻找了半天,选了个最漂亮的毛桃,捉住,小心翼翼地一拧,把它给拧了下来,毛桃跟枝条分开的地方绿绿的,看着十分的健康有活力。
可味道就……
“哎哟,不行了,好酸。”陈子轻捂着嘴哀嚎。
“是吗,我尝尝。”商晋拓抵开他唇齿,吃掉他嘴里那块不敢咽下去的桃肉。
陈子轻牙都要酸掉了:“怎么样,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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