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笑得眼角堆起皱纹:“给家里的狗吃。”
“养了狗?”陈子轻好奇地问道,“什么品种的?”
吴妈说:“土狗。”
陈子轻看她对着塑料袋抖动抹布上的残渣:“才养的吧,之前没见你装剩饭剩菜。”
“我儿子捡的,我看他想养就让他养了,算是有个伴。”吴妈叹气,“你也知道,做父母的不都盼着孩子好。”
“养狗蛮好的。”
陈子轻去收银台,趴在上面问茉莉:“你有小亮的号码不,我打过去问问他具体哪天回来。”
“有是有,他刚来那会儿存的,平时没发过短信打过电话。”茉莉给了陈子轻号码,他却没打通,那头提示已关机。
“估计是没电了,在老家也用不上就没充,也有可能是小亮没带万能充回去,家里人没有手机,他就没能充上电。”茉莉说。
陈子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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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天,这晚大家又提前下班。
小亮失去了时间概念,他头脑晕眩,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小亮?小亮?”
是钱伟的声音。
“我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能不能快点把菜端给我!”钱伟凑在窗口,唾沫星子横飞。
“哦!哦!就来!”小亮端着菜就……
他呆呆看向手里,菜呢?
“啊……”
小亮原本昏沉沉的意识顿时无比清醒,他吃力地睁开眼,视线里黑漆漆的,四周是封闭的砖墙,空气中没有厨房的油烟气,只有腥臭的动物排泄物的臭味。
钱伟的声音消失了,他也不是在厨房里给师傅打下手,而是依旧在幽闭房间的稻草上。
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小亮感觉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很久,因为稻草上的血都有点干结了。
餐馆里的人发现他失踪了吗,报警了吗?
小亮哭出声来。
“到底是谁关了我?”小亮满眼泪地抬头看着那扇小窗户,干裂的嘴蠕动,“难道……我要被这样关一辈子吗?”
一想到要被关一辈子,小亮心里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我不要被这样关着!”小亮发着抖在内心嘶吼,“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死都要死在外面。
重新打量和搜索这个房间,小亮发现房间里除了稻草之外,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石槽,像是用来喂牲口的。
既然打不开铁门,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那扇高高的窗户了。
只是那扇窗户离地估计得有三米高,除非能像壁虎一样爬墙,否则他也想不到出去的办法。
直到他的余光扫到了那个石槽,他艰难地把石槽一点点拖到窗户底下,然后再把石槽立了起来。
他想站在石槽上,看能不能抓到窗沿,可很快他渺茫的希望就被粉碎。
窗户实在是太高了,以他的身高,就算是踩在石槽上,也够不着窗户。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亮急得双手握紧,他眼珠焦虑地转动着,看四周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终于他又在稻草底下找出了几根木柴,他毫不犹豫地把这几根木柴堆在了石槽上面。
“咔嚓!”
小亮一脚踩在木柴上面,费力地站了上去,可惜木柴还是太少了,并不能增加多少高度。
而且是最大的问题是,这些木柴的形状不规整,人一旦站上去,木柴就开始滚动。
“砰!”
小亮脚下一滑,身子后仰着栽倒了下去。
“呜呜……”
原本受伤的后脑勺再遭重击,小亮眼泪直流,不只是疼的,而是因为绝望。
“妈,你保佑我,妈,求求你拉我一把。”
小亮向过时多年的亲人求救,他坐在地上哭了会,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双脚,以及脚上那双脏兮兮的运动鞋。
忽地,他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见人踩高跷的场景。
他有鞋,也有类似高跷的木材……
小亮心跳加快,他快速从木柴里挑了一根最结实,并且有点开叉的,随后解下一只鞋子的鞋带。
先是把木柴开叉的地方卡在鞋底上,再用鞋带绑好固定住,这样单只脚的高跷勉强就做好了。
当他踩着这样的自制高跷站上石槽的时候,脚下木柴咔咔直响,仿佛随时要断裂。
小亮踩着高跷的脚剧烈摇晃着,紧张的心都快蹦出来。
等他勉强站稳后,他的右臂沿着墙壁,指甲扣进砖缝里,忍着几乎快要崩裂的痛楚,慢慢挪蹭着靠近窗台的边缘。
“摸到了!”
小亮激动的大喜,如溺水沉底的必死之人,忽然看见了一丝生的曙光。
他的手死死地扒住窗户的铁栏杆。
他不能放手,不能错失这唯一的希望。
终于,随着他的右臂发力,他的左手也扒上了栏杆。
他一次次去用胳膊去顶,去拳头去抡。
在他拼死一搏的努力下,铁栏杆被他顶开,他眼里焕发求生的本能欲望,踩着高跷的脚猛地向下一蹬。
“咔”的一声脆响,木柴崩断,而小亮也借助这股力量,整个人跃了上去。
脑袋终于伸到窗外,小亮喜极而泣,他趴在窗边为自己的死里逃生痛哭流涕,擦擦脸上的血污就往外爬。
几缕清爽的风掺杂雨点朝他扑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能看见远处的灯火。
有灯就有人,他逃出来了!
小亮拼了命地探出了半个身子,他低头看了一下地面的高度,感觉自己能跳下去。
然而,就在他要往下跳的那一刻,他像是本能地感应到什么,哭声,呼吸,心跳和动作全都窒住。
紧跟着,他的喉咙里发出恐慌的细小抽咽。
一股可怖的惊悚感毫无征兆地袭来,这种感觉令他战栗。
“当啷啷啷……”
幽静而死寂的夜色中,传来沉重金属不断撞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拖行着什么东西。
“啷啷……”
金属撞击声越来越近,向着小亮这边走来,光线昏暗,一个木然的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
小亮清晰的看见,黑影的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铁锤。
铁锤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拖行着,不断发出“当啷啷”的刺耳摩擦声,犹如在磨牙的死神。
原本清凉的空气骤然凝固,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等小亮喘口气的时候,他已经缩回了探出的身子,把自己完全藏回了窗户里面,他甚至将顶开的栏杆轻轻放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个幽闭压抑的脏臭房间,此时竟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而那个令他向往的外面的世界,却变得无比凶险,只要他一出去,就要立刻将他吞噬。
外面的那个黑影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竟抬头,向着窗户这里看来。
小亮一颗心仿佛被死神抓住了一般,揪在了一起。他凭着直觉转头,向着房间里一跃而下,重新逃回了封闭的房间。
这个他之前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地方,讽刺地成了他的避难所。
小亮捂住嘴小声哭着,他一时搞不清自身的处境。
为什么杀人魔会在附近,自己又是被谁关起来的,只求同事能早点报警把他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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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给小亮打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他总在张慕生耳边提这个事,上班的路上提,下班的路上还提,碎碎叨叨的。
张慕生不给半点回应。
陈子轻提了两天,潘云前脚来餐馆找钱伟,后脚餐馆里就来了个陌生男人,他从吴妈口中得知对方就是那个神秘的老板,叫王司。
厨房里,王司吃着水淋淋的西红柿:“慕生,你还不告诉大家,我把餐馆盘给你了?”
张慕生靠着椅背:“再说。”
王司调侃:“怎么,还要挑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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