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医生心里憋着火一直没找商少陵要个说法,这次机会送到了跟前,他憋不住地把人叫去楼道。
“商二,陈助理是你嫂子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商少陵露出有难言之隐的神态:“他们当时处在隐婚阶段,我不便对外说。“
邱医生哑然:“那也确实。”
况且当初商二听完他的决定,多次劝他慎重,已经是在暗示他了,是他不够理性,没能觉察出来。
邱医生的不快消散了大半:“话说回来,圈内都炸锅了,谣言到顶也就是助理爬上了懂事长的床,谁能想到他连配偶那一栏也爬上去了,真有能耐。”
商少陵用讲天气的语气说:“我哥主动的。”
邱医生石化了。
“你真不是在说笑?”他匪夷所思,“虽然陈助理别有一番风味,是我们周围没见过的类型,但你哥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为爱冲昏头脑,不惜打破常规的人。”
商少陵再次语出惊人:“他是。”
邱医生震惊过度,只有一声感叹:“人不可貌相。”
“你说他们会离婚吗?”邱医生问这问题,显然还对陈助理有念想。
商少陵的眼前浮现出他哥跟他嫂子的亲密画面,那是能让他看得到闻得见的浓情蜜意,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一句:“世事多变。”
邱医生拍他肩膀:“商二,哪天你发现他们感情不和,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样我就能第一个捡漏。”
商少陵微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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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还没过去,商晋拓就病了。
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就是掉头发了。但他表现出了一副病怏怏的鬼样子,只要睁开眼没看到他老婆,眼眶就会发红,叫两声“轻轻”没得到应答,眼泪就下来了。
等陈子轻匆匆回到他身边时,他已经快把枕头打湿。
面对脆弱又疲倦的商董,陈子轻没抱怨,牟足了劲儿,不重样地哄。
商董顺着杆子往上爬,在这时期提出要他老婆跟他玩骑乘,平时是别想的,没可能,这不是病了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骑乘之后还有口球大法,商董整出了遗愿清单的既视感,全是成年人翻江倒海的欲望世界。
陈子轻跟商晋拓说,这样不行,真的不行,你听我的,你要禁欲。
然后商晋拓就拿着湿淋淋沾着大量唾液的口球,去门后蹲下来。
乍一看是去面壁反省去了,实则是在叼着老婆的口球,发泄地将自己勒得生疼,满面阴沉沉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还要在他老婆小跑着来哄他时,偏过头哭。
头都秃了也不消停,仗着脸长得好,手长得漂亮,自暴自弃完全不在乎头发的形象。
……
陈子轻扒着商晋拓的头发,估算他没头发的面积是差不多一块钱硬币大小,医生说斑秃离不开压力,焦躁,心理,精神,睡眠,情绪,受刺激,神经长时间紧绷之类,多多少少都沾了些原因。
在这之前,就是打死陈子轻,他都不会想到有天商晋拓头上会秃一块。
眼下这现实无疑是在说,即便立在权势顶层也只是个普通人,凡人,会病,会老。
陈子轻的手指指腹摸着商晋拓秃了的地方,凑上去检查他的头皮毛囊情况:“你圈子里,还有人斑秃吗?”
商晋拓抱着他腰,脸埋在他温暖胸口,高挺的鼻梁蹭他胸脯,唇舌轻车熟路地寻上去:“没有。”
陈子轻咂嘴:“那你也算是开了先河。”
“你朋友们笑没笑你?”他疼得“嘶”了声,出主意道,“要不你头发长出来前都戴帽子吧。”
商晋拓不咸不淡:“嫌我给你丢人。”
“我现在只是秃了一块,你就嫌我,哪天你要是一觉醒来发现我变成一个没亲人,没朋友,零社交,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打电脑,不晒太阳没户外活动,吃外卖喝碳酸,会拿着对自己没意思的人的照片打,身体里透着发霉的腐气,自卑阴暗道德感低下的死宅,”他忽而一笑,“你岂不是要看都不看我一眼。”
陈子轻让他的假设给弄懵了。
“怎么会,你别想冤枉我。”陈子轻立马澄清,“我让你戴帽子,还不是怕你担心形象受损。”
商晋拓恹恹道:“那我不去上班了。”
陈子轻:“……”
商董咬着他掀起眼皮,吐出的气息拢着他红彤彤的皮肉,他伸手捂上男人那双具有蛊惑性的眼睛。
“你放个长假吧。”
于是陈子轻跟商晋拓去旅行,天南地北地弄……啊不是,是走了一遍,商晋拓秃了的那块地长出了头发,好了,没事了,还是那个不怒自威,贵不可攀冷漠待人的商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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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景不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斑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商晋拓的身体就又出了个变故,他两条腿腿明明好好的,没受到什么外伤,就是不能走了。
很突然的事,前一天还能走能动,第二天起来就没了知觉。
陈子轻陪商晋拓看医生,他拿着片子举起来,像模像样地对着虚空研究,实际都看不懂。
“小助手,商晋拓的腿怎么了啊?”
【我不清楚。】
“你帮我查查呗。”
【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没给我个准数,在商讨呢。”
【那您可以等医生讨论出结果了再看。】
“我不能用积分买他的病情?”
【陈宿主,您要知道,积分不是万能的。】
陈子轻压下失望:“好吧……”
医院给出的答复是,商晋拓的双腿各方面检查结果可以称得上是健康,因此可以排除内力外力的影响,是和腿本身不相干的原因——心理作用。
陈子轻没听明白:“听你们这话,他有腿不走,想坐轮椅?”
院长说:“商太太,我们不是这意思,我们建议您多陪商董四处散散心。”
前不久才散完回来,还散啊?散了就有用吗?治标不治本。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对着院长和一众专家表达谢意,他脚步沉重地离开办公室,在他的视野里,男人背对他坐在轮椅上,不清楚是什么神情。
但从背影看,是沉郁的,孤独的。
陈子轻调整好状态走过去,两手搭在轮椅的椅背上面,上半身压上去,下巴抵着男人的发顶蹭了蹭。
那晚你在车里反复说自己是个残废,没有腿,这下好了,成真的了,这叫不叫乌鸦嘴?
你说你,能自由行走不好吗,算了,就当你是想偷偷懒吧。
陈子轻从后面探头:“商晋拓?”
男人侧头,陈子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他笑着说:“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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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陵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撇下事务飞往国外,他和一般会见的客户一样被带去会客室,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哥,亲哥,世上唯一的至亲。
“哥,你的腿有好转吗?”
商晋拓转着轮椅去落地窗前,周身弥漫着浓到化不开的疲乏:“没有。”
商少陵关心道:“原因查没查出来?”
商晋拓不言语。
商少陵摩挲手中杯子,其实他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
继那天傍晚生出的隐晦念头之后,又出现了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念头。
他哥站不起来了的那一霎那间,他竟然笑了出来。
他的身体里住进去一个魔鬼。
那魔鬼要撕碎他灵魂,进行重塑,毁了他的人生,夺走他的一切。
商少陵谨慎前行,唯恐让自己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我不涉及这领域,没办法给你诊断,或者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商少陵挫败地叹息。
“你管好自己,我的事用不到你。”
商晋拓的口吻冷漠疏远到了极点,话里隐约还透着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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