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孙琮没了好说话的笑容,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好,Action!”
监视器里的场记紧随其后地高喊,“《乱世》01场01镜01次!”
——啪!
打板声猛然卡在时洲的心坎上,将他的思绪彻底拽回到了那个爱恨和阴谋交织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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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突然响起一阵由近至远的马蹄声。
“驾!”
盛言闻饰演的任妄身穿一袭黑衣,策马狂奔进了都城,马蹄声携带着飞扬的尘土,如破空的利箭令人望而生畏。
街道两侧观望的百姓纷纷露出惊叹的目光,“这人谁啊?青天白日就敢在都城内策马疾驰,好生威风。”
话音刚落,第二道防护门前的都城守卫军就迅速涌了出来。
他们飞速将带着尖头的栅栏横成一排,整齐划一地拔剑相对,“快停下!都城永安大街禁止策马疾行!”
眼看着马匹就要撞上栅栏和兵队,百姓们顿时吓得尖叫连天。
马背上的任妄眼色一变,纵马越过人群和栅栏,紧接着猛地勒紧马绳。
皮毛黑亮的俊马提脚,几乎成直立式扬声,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又在主人的控制下及时停了下来。
钟南观看着监视器里捕捉到的画面,佩服得直抽气,“老孙,亏你敢动真格!言闻这御马技术都快赶得上专业的驯马师了。”
剧组在集训时培训过部分演员们的马术,但盛言闻这一下子亮相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的。
“这小子早和我透过底,从小就学过马术,这种难度根本不在话下,之前试过几次也都没问题,要不你以为我怎么敢用这种全景?”
孙琮满意哼声,攥紧对讲器反问,“你们说,这流畅的大画面拍出来不精彩?”
一般的影视剧里的主演骑马,要么采用马术替身拍背影,要么演员骑假马拍‘帅气’的面部特写,再加上群演们浮夸的称赞,就差把‘男主牛逼’四个字直接无脑砸在观众脸上了。
哪里比得上真骑真拍真本事?
时洲的视线早已经从监视器上挪到了真实的拍摄点,他听着身边两位老师的对话,望着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盛言闻,一时间心跳如鼓。
当年两人带着对家的身份进组,在开机拍摄的前一个月里卯足了精力去比拼演技,从来不会出现在彼此的单人拍摄现场。
正因为如此,时洲是在剧播后才首次观看了任妄的初登场。
那时候,盛言闻在剧中纵马出场的画面一度惊艳了很多网友,如今这一幕在眼前重现,时洲这才惊觉这份惊艳的冲击感比播剧时还要强上千倍万倍!
咚——咚——咚——
时洲听见自己越演越烈的心跳声,难得有些失神。
时隔几年,他再度透过盛言闻看见了书中的任妄,以及那份源于片场的缱绻心动。
拍摄并没有结束。
画面相对静止后,守卫军们立刻持剑将骑马的任妄围成一团。
另一镜头慢慢推进,从盛言闻优越的下颚线上拉,定格在他那张冷峻而桀骜的脸上。
盛言闻饰演的任妄环视了一圈油光满面的守卫军们,蹙眉冷笑,“区区一帮混吃等死的守卫军也敢拦我?”
“你!”
为首的守卫军脸色怒变,还没等他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又一道马蹄声响了起来,“诸位,误会一场。”
监视器画面中,由章许溪饰演的封尧也出场了。
“我和西境世子奉命前来朝拜新皇,赛马行至都城郊外时一时忘了分寸。”
“世子这些年守在边塞,对守卫军和都城里的诸多规矩有所不知,所幸没有惊扰到百姓,还请各位守卫军海涵。”
守卫军首领是认得封尧的,对方是北岭军新任主帅。
两年前,老北岭王战死沙场,危难之际是封尧亲自提刀上马,和西境世子联手将边塞敌军杀退,一时间战功赫赫,声名远扬。
守卫军一听边上这人竟然是西晋战王府的世子,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变。
他急匆匆地吩咐手下人收刀,凑上前来献殷勤,“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冲撞了封大帅和世子。”
“这长途跋涉的,两位大人可是要前往皇家驿馆落脚?小的可以带路……”
“我这匹爱马的性子烈,你再胆敢凑近半步,是死是活那可就说不准了。”任妄故意晃了一下缰绳,爱马配合着侧甩了一下头。
这守卫军首领贪生怕死,竟被马匹喷出的鼻息吓得倒退了两步。
任妄越发不屑,下垂的目光里尽是嘲讽,“滚!”
一个字,令人听而生畏。
棚下的钟南观将盛言闻的表现力收入眼中,没吝啬自己的夸奖,“言闻的角色感抓得很准确,任妄就该是这样子的。”
他饰演的任妄从小就活在军粮、军备吃紧的边塞军营,这回路上见多了百姓们的苦楚,心中本就忿忿不平。
如今初入都城,这拦路的守卫军们各个满脸横肉,配着好剑好甲却各个是花花架子……他便越发痛恨当朝掌权者的有眼无珠。
导演孙琮没回答,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拍摄画面。
不过神色看上去比开拍前缓和了不少,想来对盛言闻的表现也是满意的。
过了开头最难的戏份,接下来的内容就显得简单了——
任妄吓退了守卫军,这才在挚友封尧的劝说下一同下马,进了边上的客栈暂作休整。
盛言闻对于人物的分寸感拿捏稳妥,台词咬字也没有任何问题。
“卡!这条过了!”
孙琮终于拿起对讲机,“演员过来看回放,各部门稍微调整一下,迟点我们再保一条。”
“是!”
紧张的拍摄气氛终于告一段落。
看戏回过神的憨憨这才注意到了时洲泛红的耳根子,还以为他受不住热,连忙拿出准备好的凉水和小风扇,“洲哥?洲哥!你没事吧?”
连喊几声才唤回了神。
“没事。”
时洲呼了一口气,视线还落在客栈门口不肯收回,“憨憨,他真的很厉害。”
厉害到一旦入戏就能将角色无比精准地展现在观众眼前,这样的盛言闻,配得上出道以来的人气和欢呼,也配得上日后沉甸甸的视帝奖杯和名誉。
憨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声靠近时洲,“洲哥,你该不会是看呆了吧?虽然盛言闻刚刚那一段戏是很帅气,但你要是演起来肯定比他更好!”
彩虹屁一如既往地不落下,“我洲哥才是最牛逼了!”
时洲笑了笑,心底的念头再度涌了上来。既然重来一次,他是希望拥有和盛言闻并肩走下去的实绩和地位。
时洲忍不住抬脚往客栈走去,全然将小助理抛在脑后。
与此同时,盛言闻快步从客栈里走了过来,出了戏的他这才发现了出现在片场的时洲,脸上掠过一丝轻微的诧异。
时洲捕捉了他的想法,定住步伐,“怎么?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不到两点,是日头值最毒的时候。
时洲就这样定格在日光下,上了妆的面容更显得白皙通透,细看仿佛还藏着一丝并不明显红晕。
盛言闻想起上午在开机现场的意料之外的短暂接触,接过助理的遮阳伞靠近了时洲,实话实说,“还没轮到你的戏份,大夏天在空调间里待着应该比在片场有趣。”
时洲唇侧微扬,笑意如凉风拂过,“我倒是觉得,看你演戏比吹空调有趣。”
盛言闻视线往边上一偏,转移话题,“你助理呢?小心中暑。”
慢了一拍才拿伞赶上的憨憨有些尴尬,假装看风景。
“这不已经有遮阳伞了?”时洲不着痕迹地前倾了一些,缓缓抬手,“盛言闻,你出汗了。”
盛言闻察觉出他的动作,心下一紧。
时洲盯着他喉结痣的微妙又微弱的攒动,忽地将小幅度倾斜的遮阳伞重新摆正,得逞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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