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喉结逸出一声低笑,“是臣想吃什么,皇上都愿意喂臣吗?”
沈映没有察觉到顾悯的意图,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是啊,君无戏言。”
“既然如此,那臣想吃这个……”顾悯果断伸出一只手揽住沈映纤瘦的腰身,另一只手熟练地托住沈映的后脑,低下头轻而易举地便捕获了柔软的双唇。
唇齿纠缠,细细品尝,还能品尝到残留在舌尖与口腔中的绿豆糕的味道,清甜可口,回味无穷……
长长的一吻结束,沈映已是脸红心跳不止,龙袍胸。前的襟口也被扯乱了,意识到再待在船上,他就要不停地被顾悯这个狗东西占便宜,沈映忙借口要出恭,让顾悯把船划回岸边。
不过还不确定那破镜子有没有被拼好,沈映不放心让顾悯跟着他回去,便让顾悯继续留在画舫上。
“你在这里等会儿朕,朕去去就来!千万别下船,朕回来还要继续同你游湖知道吗?”
许是刚才尝了甜头,这次顾悯倒是很听话地答应了,漆眸深深地看着沈映,点头道:“好,臣就在这儿等着皇上,哪儿也不去。”
坐在船上,看着沈映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顾悯一直微扬的嘴角一点点压了下去,眼里的温度也随之冷却了下来。
他已然知道凌青蘅的身份,也相信皇帝与凌青蘅之间,并无私情。
但他却无法忍受沈映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凌青蘅的事骗他,因为这便说明,皇帝根本就不信任他,既然不信任,又何谈喜欢?
皇帝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他,自然也都是虚情假意的。
顾悯收回视线,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片亮闪闪的碎玻璃片,对着眼前宽阔的湖面,像打水漂一样将手里的玻璃片用力扔了出去,碎玻璃片在湖面上跳跃了数下,像一颗一闪而过的流星,随后便永远沉入了湖底。
而另一边,沈映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澄心斋,满心以为会听到小太监们已经帮他把八宝琉璃镜拼好了的好消息,这样他就不用回船上被顾悯占便宜了。
结果朔玉却告诉他,小太监们已经把所有的碎镜片都拼起来了,却发现中间缺了一小块,怎么找也找不到。
沈映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拍桌怒道:“怎么可能会少一块儿呢?是不是你们手脚不仔细,不小心给弄丢了?”
小太监们忙跪了一地,朔玉磕头道:“皇上明察,奴婢们已经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就是找不到,皇上息怒,是奴婢们办事不利,请皇上惩罚奴婢们吧。”
沈映听完两眼一抹黑,惩不惩罚这些太监有什么用,他现在最头疼的是,要是镜子拼不好,那他岂不是连晚上都得陪顾悯那个狗东西睡船上了?
第41章
“皇上,您别着急,这些小太监粗手笨脚的,哪里干得了这种精细的活,依奴婢看,不如把镜子拿去司设房,让司设房的人想办法修补,想必也要不了几天。”万忠全殷勤地端了杯茶来,劝道,“您先喝杯凉茶消消气,犯不着为这种小事上火。”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在司设房的人把镜子修补好之前,得另外想办法瞒住顾悯才行。
沈映端起茶盏,喝了大半杯凉茶,凉茶下肚,心里的焦躁跟着平复了不少,坐下来冷静地想想,忽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为什么镜子好端端地摆在架子上,又没人碰过,也没磕碰到哪儿,怎么就自己碎了?
其次,如果说,不是小太监们不小心弄丢了一片碎镜片,那丢失的那片碎镜片又去了哪儿?
再者,平时也没见顾悯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感兴趣,为什么会突然送一面开过光的镜子给他?
最后,更蹊跷的是,镜子刚碎,顾悯就回来了,就好像知道镜子会碎算准了时间回来的一样,这一切,是不是发生得都太过巧合?
沈映回忆了一下当时顾悯给他送八宝琉璃镜时的情景,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他那时候也没怎么留心。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顾悯把镜子送过来的时候,镜子就已经是碎的,并且还被顾悯故意拿走了一块镜片,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修复不了,等到镜子一碎,顾悯这家伙再回来贼喊捉贼?
而他以为是由于自己保管不善才会让镜子碎了,自然会对顾悯心怀愧疚,就算这时候顾悯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他也会尽可能地包容。
沈映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画舫上发生的事,顾悯不就是凭借着他不敢让顾悯知道镜子已经碎了的这点,趁机对他肆意妄为的吗?
沈映凤眸一眯,眼里升腾起寒意,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所以这一切大有可能都是顾悯设计好的阴谋!
沈映气不过,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好啊,顾君恕,你真够有胆的,都敢戏弄到朕头上来了!
不行,绝不能让那狗东西这么得意!
沈映胸。前起伏数下,嘴角冷冷一扯,已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朔玉,过来!替朕去给顾少君传两句话!”
—
那边顾悯仍待在画舫上等着沈映回来,等了快大半个时辰,就在他以为沈映已经开溜不打算再回来,下了画舫准备去澄心斋找人的时候,突然看到朔玉急匆匆地朝他这里跑过来。
等朔玉跑到他跟前,顾悯正欲开口问他皇上人呢,一个字还都没说出口,便见朔玉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来,“奴婢来给顾少君赔罪,请顾少君恕罪!”
朔玉是御前伺候的人,一般人看在皇帝的份上都要敬他三分,顾悯忙将朔玉扶起来,不解地道:“朔玉公公快快请起,你何曾得罪过我,为何要给我赔罪?”
朔玉一脸歉疚地说:“是这样的顾少君,奴婢方才在澄心斋里打扫,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您送给皇上的那面八宝琉璃镜,宝镜因此掉在地上便摔碎了,奴婢弄坏了顾少君送给皇上的镜子,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顾少君恕罪!”
顾悯听朔玉说完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问:“所以是皇上让你来给我赔罪的?皇上现在人在哪里?”
朔玉道:“皇上去了近日行宫里来的那位得道高僧,玄慈法师那儿,皇上说,那面镜子代表了他和顾少君您的缘分,破镜难圆,但法师佛法高深,一定会有化解之法,只要他诚心向佛祖祈求,便一定能使得破镜重圆,让佛祖保佑他与您长长久久!”
顾悯听完嘴角动了一下,他知道沈映迟早都会看穿他玩的这个小把戏,不过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是让他稍微有些惊讶。
所以说,他快要肯定,之前皇帝的昏庸无能都是他伪装出来,其实皇帝的心机城府,毫不逊于刘太后郭九尘之流。
顾悯看了眼戏演得不错的朔玉,负手往前走去,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皇上。”
不多一会儿,顾悯便来到了玄慈法师居住的宫舍外面,没想到守门的小沙弥进去通传完后出来告诉他,法师说,要想让破镜上的念力重聚,皇上需得在佛前念经三日,所以请顾少君先回去,最近这三日最好都不要来打扰皇上,免得影响了皇上的诚心。
顾悯一听便知这是沈映想出来的借口,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见他,皇帝终于面对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一想到从前两人在一起时,皇帝对他只是虚与委蛇,只有敷衍和演戏,而他还傻傻地因为皇帝的虚情假意而沉溺动心,顾悯就觉得自己愚不可及,简直蠢得可笑!
念经会有用吗?就算破镜能重圆,可他心里的那道裂痕,又要怎么愈合?
顾悯眼含讽意,盯着那两扇紧闭的宫门,片刻之后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拂袖离去。
而故意躲着顾悯不见的沈映,当然也没真的在玄慈大师这里老老实实地念经,而是与玄慈大师面对面坐在蒲团上喝茶品茗。
“大师请喝茶,”沈映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亲自拿起茶壶给玄慈大师倒了杯茶,“大师来了行宫许多日,朕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一直没有来拜会大师,还望大师见谅。此番为了昌平长公主选驸马的事,要劳烦大师损耗修行来帮朕演这出戏,朕实在于心难安,若大师有何未了之俗世心愿,还请不要客气,尽管说出来,朕定当竭尽所能帮大师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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