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淡淡笑了下,手撑起膝盖拍了拍,“朕知道你忠心,但是这个银子,朕还是得还你,还有刘协的你也替朕一并带给他,朕知道你们俸禄微薄,这点钱还是留着养家糊口吧。另外,朕还有件事要交代你替朕办。”
谢毓神色动容,感激地行礼道::“臣谢皇上体恤,皇上想让臣做什么,只请吩咐。”
沈映把户部所列捐款明细的单子交到谢毓手里,“朕知道,京中不乏一些清贫的官员,这次也是不得已被朕逼着一起捐了钱,你查一下是哪些人,替朕悄悄把银子都还给他们。”
谢毓立刻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深意,本来那些捐了钱的清贫官员心里还对皇帝有所怨言,现在把钱还给他们,他们便会对皇帝心存感激,这招拉拢人心的手段,真是妙极!
谢毓不由得佩服皇帝的心计,看着沈映肃然起敬道:“皇上宅心仁厚,体恤下臣,臣先替他们谢过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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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得了天花在京城郊外山上道观里养病的平阳王终于“痊愈”。
之前顾悯去求了郭九尘,请求郭九尘放平阳王回藩地。
其实杜谦仁倒台后没多久,平阳王谋逆罪的案子便早就查清了,但郭九尘一直不肯放平阳王,就是想用平阳王来挟制顾悯。
可后来顾悯舍身救了他一命,在狱中被折磨得身体虚弱的平阳王又得了九死一生的天花,郭九尘本以为平阳王应该躲不过这一劫,便答应了顾悯,给了他这个顺水人情,可他没想到,平阳王居然这么命大,居然病好了!
这下他都答应了顾悯放平阳王回藩地,总不能言而无信反悔,上报过太后与皇帝后,只能同意平阳王离京。
端午前一天,顾悯送平阳王出京,一行人行至郊外,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进京述职被扣押了数月之久的平阳王终于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闽阳此去路途遥远,义父定要保重身体。”顾悯下了马,单膝跪下给平阳王送别,平阳王忙也下马扶起顾悯,看着顾悯长叹了声,“你不用担心为父,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京城波谲云诡,你孤身一人周旋在太后与皇上之间,为父是真放心不下。”
顾悯笑了笑,说:“义父放心,孩儿定会凡事小心,谨慎行事。”
平阳王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把影卫留下给你,苍隼今后只听命于你一人,这样你在京中也多了个帮手。”
顾悯感激道:“多谢义父。”
平阳王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听说皇上准备要打蒙古?大军何时出发?待我回到闽阳就筹集粮饷,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在大军出征前送到。”
平阳王多年来为大应镇守南疆,是个忠志之士,虽然此次被冤下狱,但将军心中仍不忘关心国家战事。
顾悯饶有深意地勾起嘴角,“义父不用操心了,这仗可能暂时打不成了。”
平阳王奇道:“为何?”
顾悯嗤笑了声,不屑地道:“那鞑靼使臣听说大应的皇上公主,连睡觉的枕头和珠钗首饰都捐了充作军饷,又见京城里的百姓群情激奋,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捐钱支持朝廷和蒙古打仗,当天晚上就吓得溜回了蒙古,想必使臣回去跟他们可汗说明情况后,蒙古人应该不会想不通,选择在此时正是大应君民同心的时候,和大应开战。”
平阳王听完思忖了一会儿,抚须叹道:“用兵致胜之道,无非正义之帜、仁义之师、乱心之术也,征讨蒙古,保疆卫土,乃是正义之举,朝廷上下,军民同心,堪称仁义之师,大军未发,先已震慑敌军,是为乱心之术。这一仗若打,也定然是大应会赢。”
顾悯笑道:“义父虽然身陷囹圄,但对于用兵之道,倒一点儿未见生疏。”
平阳王给了顾悯一拳,佯怒道:“臭小子,敢打趣起你老子起来了!不过,”平阳王顿了顿,有些忧心忡忡,“能想出这样计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你知道这到底是有人教皇上的,还是皇上自己筹谋?”
顾悯双眸垂下,默然了一瞬,他其实也不太能确定。
如果都是沈映一人所为,那这个皇帝,委实心机深得可怕。
可如果计谋不是皇帝所想,那又会是何方高人在背后指点?
平阳王拍拍顾悯的肩膀,“好了,多余的话为父也不跟你多说了,总之你在京中行事一定千万小心,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余地,保重自身为上,明白吗?”
顾悯点了点头,“孩儿明白。”
“两位,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发,今晚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江水平拍马过来,笑道,“放心吧顾侯爷,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顾悯扶着平阳王上马,看着平阳王和江水平远去的背影一同消失在官道上后,转身骑上马,孤身一人返回京城。
可没想到,还没到的他到城门口,就遇到了一队出城来找他的锦衣卫。
“大人,总算找到您了!出大事了!刘大人请您立刻回北镇抚司一趟!”
顾悯勒住马缰,皱眉问:“发生了何事?”
锦衣卫低声神神秘秘地道:“好几个州府押送进京准备给厂公贺寿的礼物,都被一伙儿身份不明的人劫走了!厂公震怒,命锦衣卫十日内破案,将寿礼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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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九尘六十大寿的寿礼被歹人劫走的消息,纸包不住火,还不到半天,就传到了沈映的耳朵里,沈映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居然还真有一伙儿英雄好汉不畏强权,敢做这种替天行道的事!要是日后有缘相见,他定要好好跟这些绿林好汉喝上一杯!
气的是,早知道这银子这么容易抢,他就该先下手为强的,就算找不到真的土匪山贼,哪怕是找一伙人假扮呢?
顾悯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被郭九尘委派查此次寿礼被抢一案,忙得是脚不沾地,已经连续三日都是宿在外面,没有回宫。
安郡王知道这个消息后,想起他郡王府的隔壁还替皇帝养了个凌美人儿,便鼓动皇帝趁顾悯不在宫里的机会,出宫去和凌青蘅幽会培养感情。
最近这些天,先是搞定了蒙古,郭九尘又因着找寿礼的事没功夫找皇帝的茬,沈映待在宫里也确实无聊得紧,便听了安郡王的“谗言”,这天傍晚,天色刚暗下来,皇帝便带着人又悄悄溜出了宫。
为了掩人耳目,沈映和上次一样,还是假装成安郡王府的客卿,从郡王府院墙上的暗门进到凌青蘅居住的院子,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很不巧,他没遇上凌青蘅在花园里弹琴。
听安郡王说,凌青蘅平时很少出门,平时在他身边伺候的,也只有一个老仆人和一个小书童,沈映想着应该不会有危险,便让侍卫留下待命,只带着一个朔玉去院子里找凌青蘅。
穿过一条长廊,沈映看见不远处一间屋子里有光亮,以为是凌青蘅在里面,便抬脚朝那光亮处走过去。
走近了一瞧,屋前有一扇窗户被人从里面撑开,沈映本来想敲门问里面有没有人的,可突然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走到窗户旁,探头偷偷往屋子里瞄了眼。
没想到,这不瞄还好,一瞄吓一跳!
沈映看清屋里的情形后,立即缩回了头,屋子里的确有人,但却是两个人,除了凌青蘅,还有一个身体精壮的男人!
为什么说男人身体精壮?
因为那男人肩膀上受了伤,上衣脱了,凌青蘅正在给他上药。
沈映心跳突突突地速度加快,还好他够沉得住气,见到此状,也没吓得叫出声来。
方才粗略一看,沈映认出那男人肩膀受的应该是箭伤,若是普通老百姓,不会被箭射中,所以这个男人的身份,非常可疑。
好嘛,他就知道这个凌青蘅身份不简单,沈晗那个笨蛋还说凌青蘅平时大门不出十分老实,要是真老实,那这个男人哪里来的?
沈映庆幸自己还好刚才没敲门,要不然就被凌青蘅发现自己来过,说不定还会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事,被杀人灭口,他无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好险。
沈映扭头对身后跟着的朔玉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示意朔玉悄悄地往回走,朔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谁想刚一转身,朔玉就不知道就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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