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说:“外面都这么传啊!说你和太后打了赌,三天之内要把打蒙古鞑子的军饷筹齐,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沈映翻了下眼皮,“人云亦云,不知所谓。朕只说了筹军饷,可没说筹多少。”
安郡王沉默了一下,看沈映的表情更无语了,“难道你想拿一百两银子出来打鞑靼人?”
沈映抬了抬眉毛,好像思考了一下,“一百两银子怕还是少了点吧。”
安郡王:“……”他受不了地摆摆手,手伸进袖子里掏出来一沓厚厚的银票,“行了,我不跟你瞎扯了,这些是我府上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银,你先拿着,还有两天,等我把古玩字画什么的典当了再给你拿过来。”
沈映闻言惊讶地挑高了眉梢,瞪着安郡王,“哇,沈晗,你简直让朕对你刮目相看!够仗义的啊!”
安郡王偏过头,骄傲地抬起下巴,“本王好歹也是大应的郡王,大应要和蒙古鞑子打仗,那本王也不能坐视不理啊。”骄傲完,又重新垮下脸,“不过就这点钱,对军饷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沈映笑了笑,把银票推还给他:“行了,钱你拿回去,东西也别当了,朕不需要。放心吧,朕自然有办法筹到钱。”
安郡王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沈映:“骗你作甚?君无戏言。”
安郡王见沈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暂时放心了些,喝了口水便忘了自己刚来时还是如何担忧,转头就开始痛骂鞑靼人的无耻贪婪,不知道的,还以为鞑靼人和他有杀父之仇,沈映嫌他聒噪,把安郡王赶出了宫。
还没等耳边清静多久,小太监又来报,说顾少君求见。
得,估计又是来关心他怎么筹银子的,上午的时候是谢毓刘协他们,刚才是安郡王,现在又轮到顾悯了。
沈映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挥了挥手,“传他进来。”
等到顾悯进来行过礼,沈映把盘着的腿伸直,伸了个懒腰从榻上站起来,“你也是过来看看朕有没有得失心疯的吗?”
顾悯淡笑道:“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沈映睨着他要笑不笑地说:“没钱还要打仗,不是疯了是什么?”
顾悯道:“臣相信皇上心中定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沈映“啧”了声,怀疑地问:“你倒和其他人想的都不同,该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哄朕开心的吧?”
顾悯诚恳道:“臣不敢欺瞒皇上。”
沈映点了下头表示相信,“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顾悯:“臣是想来向皇上禀报,那鞑靼使臣还未离开京城,郭大伴将人留下了。”
“他倒是会做好人,不过留下也好,省得朕还得回过头找他。”沈映嗤笑了声,抬头戏谑地看着顾悯,“你给朕带来的这个消息不错,朕得好好赏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顾悯思忖片刻,视线向下落到皇帝腰间的玉带上,手往下一指,“皇上身上的这个香囊倒挺别致的,不如赏给臣吧?”
“香囊?”沈映低头一看,顾悯指的恰好是凌青蘅送给他的那个香囊,因为佩戴上凌青蘅送的这个香囊后,的确蚊虫都不近身了,味道也挺清新好闻,所以沈映最近这几天便都戴在了身上。
不是,永乐宫里这么多好东西顾悯都不要,非看上了一个旧香囊?
沈映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难道是主角攻受之间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
沈映用手捂住了香囊,果断拒绝,“不行。”
才不给你和凌青蘅产生联系的机会,哼,他就是要做这个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顾悯见沈映一脸紧张,心里更加笃定此香囊对沈映来说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于是固执地问:“为何不行?只是一个香囊而已,皇上都舍不得赏给臣吗?”
沈映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舍不得,而是……朕习惯了这个香囊的味道,朕是个念旧的人你知道吧?用习惯了的东西,就不想换。”
“真是如此?”顾悯深深凝视着沈映的眼睛,眼底还存着怀疑。
沈映郑重点头,“当然!”
顾悯忽然往沈映面前走近了一步,低声问:“那皇上用习惯了臣没有?会想换掉臣吗?”
沈映闻言愣愣望着顾悯,皱起眉头,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
作者有话要说: 沈日央:朕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小子在开高速!
第28章
用他用得习不习惯?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但看顾悯的表情,却是实打实的正儿八经,一点儿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调。情。
沈映腹诽,可能是他自己想歪了吧。
“当然习惯了,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沈映朝顾悯笑得若无其事,“朕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皇帝不愿意把香囊给他,顾悯也不好一昧索要,他淡淡笑了下,转移开了话题。
“既然皇上信任臣,那臣可以不可以问一问皇上,皇上准备如何筹集军饷?不知有没有什么是臣可以为皇上分忧的?”
沈映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就这么点儿事,朕一个人就能办的过来,朕知道你们对朕忠心,但你们真不用为朕担心。”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天真到把自己的大计告诉顾悯一个二五仔?
好让他给郭九尘通风报信?
他才没那么愚蠢。
见皇帝不肯说,顾悯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若是放在今天以前,顾悯可能也会觉得皇帝是在口出狂言,但自从知道了今天皇帝在早朝上说的那些话后,顾悯却觉得,能说出那样一番豪言壮语的皇帝,应当不会是只为了逞一时意气。
他相信沈映是真的有应对之策。
顾悯不动声色地多看了沈映两眼,难道皇帝以前的昏庸无道,都只是他伪装出来的,用来麻痹太后他们的?
—
寿安宫中,太后将郭九尘传来议事。
太后每日都会在戌时礼佛,郭九尘恭敬地等候在佛堂外面,目光透过珠帘,凝视着跪在地上念佛经的太后的侧影。
半个时辰后,太后念完了佛经,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走出佛堂,来到内殿坐下,宫女们有序地进来端茶倒水,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
太后抬手示意郭九尘坐下,端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阖,“你知道哀家每日拜佛是在求什么吗?”
郭九尘陪笑道:“老奴不知。”
太后怅然地勾了下唇:“哀家不是为自己求的,是在求菩萨不要将我所犯的罪孽牵连到我儿子身上,保佑我的儿子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投身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哀家宁愿他来世做个山野樵夫,也总好过活在这不见天日的皇城里,每天一睁开眼想的就是和人斗,和命争。”
刘太后之子建明帝早夭是她心里一辈子抹不去的伤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刘太后费尽心机为儿子铺路,最终将儿子推上了皇帝的宝座,可建明帝登基还不到一年就暴毙而亡,刘太后本来也不信神佛,后来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她造的孽,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所以原本身体强健的建明帝才会英年早逝。
郭九尘低叹一声,安慰太后道:“菩萨定然会感念太后的一片慈母之心,保佑太后心想事成。”
刘太后闭着眼睛,一张脸看似和蔼慈善,嘴角却挂着微微冷笑,“可若要问哀家后悔曾经做过的事吗?哀家绝不后悔。若哀家不替自己争,那哀家现在就是冷宫里的一缕鬼魂野鬼,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坐在这凤座之上。这条路,是哀家赤脚踩在刀尖上,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出来的,谁若想阻碍,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郭九尘肃然道:“老奴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但凭太后吩咐!”
刘太后慢悠悠睁开了眼,“皇帝如今的性子与以往大为不同,最近更是多次顶撞于哀家,这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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