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得令立即举着火把冲进院子里,安郡王见顾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肩膀都在发抖,指着顾悯的后背咬牙切齿地道:“顾君恕!你等着!今晚的事,本王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凌青蘅住的院子不大,数十个锦衣卫牵着猎犬,很快就把每个角落都搜了个干净,却没发现任何钦犯的踪影。
顾悯站在院中等着搜查结果,不一会儿,锦衣卫总旗来报:“启禀顾大人,属下在那个屋子里发现了点异常。”
顾悯抬眸看了眼锦衣卫总旗手指的方向,寒眸微眯了下,“带路。”
锦衣卫总旗带着顾悯来到凌青蘅所住的卧房,凑到顾悯耳边道:“没找到钦犯,但里面有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要不要抓回去拷问一下?”
顾悯走进屋内,鼻下立即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顾悯眉头一皱,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驱敢走香气,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味道……怎么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
凌青蘅被锦衣卫推着走到顾悯面前,顾悯简单扫了下凌青蘅的脸,亦觉得似曾相识,心里暗暗诧异,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你是什么人?”
凌青蘅还没来得及回答,安郡王便冲了进来,他挡开包围的锦衣卫,将凌青蘅护在身后,铁青着脸对顾悯道:“他是本王的人!你想怎么着!”
看来是安郡王养在外宅的男宠,顾悯见凌青蘅长相清俊斯文,身形瘦削,不像是为奸作恶之流,便没把凌青蘅当回事。
可正当他要收回视线时,却冷不丁被凌青蘅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吸引住了目光,眼里忽地一刺,这个香囊,款式图案竟和皇帝那日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顾悯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他为什么会觉得进来时闻到的那股香味熟悉,那天他在皇帝身上闻到的香味,与凌青蘅所点之香的香味相同。
也明白为什么他看凌青蘅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不就是那日皇帝带给他看的那幅,被他故意用茶水泼湿的画像上的人?
原来是他!
皇帝那日出宫所见之人,竟然是他!
顾悯几乎可以断定凌青蘅绝不是安郡王的男宠,若他们之间真有关系,那为何凌青蘅房里点着这么浓的香,安郡王身上却丝毫没沾染上?
顾悯心中怒气与醋意此起彼伏,那日皇帝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有了他就不会再把别人放眼里,结果呢?原来皇帝早就瞒着自己在宫外养了个野汉子?
还收了野汉子的定情香囊,视若珍宝!
皇帝把他当什么了?随便哄着玩的三岁小孩?!
安郡王注意到顾悯眼里突然弥漫起了杀气,握着绣春刀刀柄的手,更是用力得骨节都泛白了,不由得额上冒汗,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折扇,“顾悯,你现在搜也搜了,哪有你说的什么钦犯?本王念在你是奉旨办差,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识相的,赶紧走人!”
这时突然有锦衣卫进来禀告:“顾大人!属下们发现东边花园里有异常,请大人过去查看!”
顾悯冰冷的视线从安郡王和凌青蘅身上扫过,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转过身,“带路!”
一众锦衣卫来到花园里,发现异常的锦衣卫道:“顾大人,这墙上有道暗门,被反锁上了,不知通往何处,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谁敢!”安郡王带着家丁护卫跟了过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墙边,让家丁们用身体挡住那扇暗门,声色俱厉地道,“这门后面是本王的安郡王府,没有皇上圣旨,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活腻了的敢进去搜!”
安郡王是皇亲国戚,府邸敕造而成,若是无圣旨擅自进去搜查,便是视为藐视皇权,犯了大不敬之罪,的确没人敢搜。
锦衣卫们都看着顾悯,等听他下令该怎么办,顾悯冷冷盯着那扇暗门,眸光晦暗不明,少顷,薄唇分开,吐出一个字,“撤。”
锦衣卫有序地列队离开,安郡王自以为顾悯是怕了自己,心里不禁十分得意,拿扇子指着顾悯道:“知道怕了就好,别以为皇上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本王面前,还容不得你放肆!”
顾悯本来已经转身离开,闻言停下脚步,身体没动,只有脸缓缓侧过来,朝身后的安郡王横过去一眼,安郡王感觉顾悯看自己的眼神,竟比腊月里的寒风还要刺骨,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等安郡王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怂了,正要出言教训顾悯时,顾悯已经转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得安郡王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下脚,忿忿地想,他刚才就该告诉顾悯,凌青蘅到底是谁,看顾悯知道真相后还能不能猖狂得起来!
等到锦衣卫们都离开走远了,安郡王才带着凌青蘅回了隔壁郡王府见沈映。
沈映最终答应了帮凌青蘅他们打掩护,但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否则让锦衣卫知道皇帝在这里,那明天一早,皇帝在宫外养了个男宠的事就会闹得京城里人尽皆知,所以只能让安郡王代为出面。
安郡王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凌青蘅就是锦衣卫要抓的那伙儿劫走郭九尘寿礼的钦犯之一,只是以为沈映怕锦衣卫刁难凌青蘅,自己又不好亲自出面护着,这才让他过去帮忙。
“气死我了!气死本王了!”
安郡王一进屋,就冲到桌旁直接拿起茶壶对准嘴,大口大口把茶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等喝了一肚子凉水后,火气才稍微降了点。
沈映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顾悯!”安郡王愤愤不平,“皇上,你都没看到他刚才那个小人得志猖狂的样!都是您宠得他目无尊卑!”
沈映吃了一惊,“什么?你看见了君恕?你是说,去隔壁院子搜查的那些锦衣卫里有君恕?”
安郡王手里的扇子狂摇不止,“是啊,他就是领头的。”
“怎么会这么巧?”沈映心一沉,抓着安郡王的胳膊着急地问,“那他看到凌青蘅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应?”
安郡王回忆了一下,他只记得顾悯对他的不恭敬,根本没注意到别的,便说:“没什么反应啊,怎么,他们两个认识吗?”
沈映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先别自己吓自己,顾悯那时只是粗略地看了眼凌青蘅的画像,真人和画像还是有差距的,顾悯也不一定就能认出凌青蘅就是画中之人。
况且顾悯也没看见他,只看到了安郡王,应该不会把凌青蘅和他联系在一起吧?
沈映朝安郡王甩甩手,“行了,你先出去,让凌青蘅进来,朕单独有话跟他说。”
安郡王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皇上,我才刚帮你挡了一劫你就赶我出去,不带你这么翻脸无情的。”
沈映给了安郡王一扇子,“少废话,朕私库里的那柄血玉如意赏你行了吧!”
安郡王一听,立即忘了刚才的不快,眉开眼笑了起来,“行!”
安郡王出去后没一会儿,凌青蘅便进来了。
凌青蘅进来后看了沈映一眼,便撩起衣摆跪下行礼:“草民叩见皇上!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免礼。”沈映脸上表情无一丝变化,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凌青蘅知道他是皇帝,只是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凌青蘅,沉声问,“你是何时发现朕身份的?”
凌青蘅起身,微笑了下道:“其实,皇上第一次来听草民弹琴的时候,草民便已猜出皇上的身份。”
沈映挑了下眉,“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凌青蘅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安郡王将草民从南风馆里赎出来,将草民安置在近侧,可却对草民只是以礼相待,并无逾矩之处,草民便猜测,真正对草民有意思的应该不是安郡王,而是另有他人,而能让安郡王听命行事的,只可能是皇上您。是以谁第一个来见草民,那人便大有可能是当今圣上。”
沈映哂笑了下,负手走到凌青蘅身旁,斜睨他,“你倒是聪明,是朕小觑你了。”
凌青蘅谦虚道:“论起聪明,草民远不及皇上,皇上不也猜到草民是谁,同时也猜到草民已经识破您的身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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