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97)
能打开芥子袋,这是好事。但会去儒风花会、拍下秘境资格的,多是云游散修。这些散修历来斤斤计较,一块灵石也能掰成两块花。要让他们挥霍自己辛苦积攒的灵丹灵符,那是万万不可能。
最“大方”的,得是些符修、丹修。但这里又有一重关系:要炼丹、制符,那就得额外多用灵气,或催灵火、架丹炉,或凝神聚气、灵犀成符。然而以区区炼气前期的修为,要做到这些,实属艰难。
所以在躁动过后,改变最大的,还是那个一年前被箭射中,此后一直未完全伤愈的修士。在回到炼气期后,他体肤强度更胜以往,恢复加快,终于愈合伤口。这之后,修士伏地而哭,后悔自己来这儿凑一番热闹。等情绪宣泄过,他听闻“秦亲卫”好酒,便自己掏钱,买一坛好酒,拎去秦子游院中。
秦子游意外。
这修士郑重说:“我先前答应,手中灵丹、灵器,该任秦仙师挑选。”
秦子游想说:不用,你手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但在视线落在眼前修士身上时,秦子游还是改口:“我缺一副玉明骨。”
也是给秦老爷捏新身体用。
在云梦时,楚慎行其实曾拍下一副。但这些灵宝,总不会嫌多。他既救了人,便该拿些酬劳。这不是秦子游贪心与否,只是——合该如此。
听了秦子游的话,这修士倒是松一口气,觉得秦仙师是有意待自己宽和,所以不去要什么真正贵重之物。此人从芥子袋中取出玉明骨,郑重交予秦子游,而后拜道:“秦仙师高义。”
秦子游笑吟吟:“好说。对了,殷白,你拿来的是什么酒?”
殷白脸上露出放松笑容,“我听人说,此酒名为‘流霞’,‘雪花酿流霞满壶,烹葵韭香浮朝露’……味甘且醇,是仙人所赐。”
秦子游笑道:“仙人?”
殷白更放松,传音入密:“我的确想知道,这地界,究竟有无‘仙人’。”
秦子游不置可否。
这番话,在日后,被人抄到姬卓面前。姬卓打眼一看,看出殷白伤愈,看出秦子游问殷白要了一样东西,再看出两人一同喝酒。姬卓不动声色,问:“再没有了吗?”
面前跪着的护卫额头滚落一滴冷汗,说:“是,再没有了。”
姬卓看他,只觉得此人经脉污浊。再记起秦子游,他更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引气入体之后,姬卓以崭新视野,将上至刘兴、下至府城城墙上寻常小卒都看过一遍,最终得出结论:秦子游是其中骨脉最干净、通透的一个。
姬卓缓缓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讲完酒后,就再无话。可又相对坐了半个时辰,那名叫殷白的小卒终于离开秦亲卫的院子……”
护卫艰难地:“是。”
他原以为,自己讲话这样含糊不明,定要受到惩罚。然而出乎意料,姬卓显得很好说话,温和告知:“好,我知晓了。”
这护卫离开姬卓院中,耀耀日光落在他身上,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第80章 岳父
那护卫出了院子, 姬卓便不再能看到他的身影。
虽至九月,可天气仍未转凉,暑气蒸人。屋内摆了冰盆, 姬卓视线在上面停留片刻,试着用灵气探出、触碰……却毫无作用。
他轻轻叹了口气,记起《上清心法》有言,待丹田充盈,灵气溢满,便能以神识铺出, 用另一种眼光看这世界。思及此处,姬卓振奋许多, 撇下手中密报,再度开始修行。
虽进展缓慢,但每一丝灵气进入经脉,都让姬卓欣喜。
转眼天暮。
有小厮来送饭。在门外喊了三声,姬卓不应。小厮踟蹰,左右一看, 发觉窗子打开, 便蹑手蹑脚, 欲去窗前看。
可刚迈开步子,又听屋门打开。“吱呀”一声, 小厮回头, 见姬卓正站在门口。
姬卓看起来从容, 温和, 说了句“辛苦”,又叮嘱,三刻之后,可来取食盒。小厮浑浑噩噩地走后,姬卓笑意收敛,闭上门,拿着食盒回案边。
方才那一刻,他有些奇妙的、若超然于体外之感。能听到窗外鸟鸣、蝉声,也知晓屋内盆中冰块已经融化成水,唯独没有感受到自己。还是小厮接连叫了几声,姬卓才被拉回体内。
他拿起筷子,在餐盒中略扫一眼。这个季节,膏蟹肥美,便有一道洗手蟹,另有五珍脍、烙润乳鸽等。姬卓尝过几口,心不在焉,没觉出太多滋味。他在思索:我方才所感,莫非就是秘籍中提到的《顿悟》?可惜被那不长眼的打断。
这期间,又想到白日那护卫来报时,提及的秦子游与殷白之间的古怪。姬卓拿筷子的手停一停,因之若有所悟:看来修士之间,也有不同。
他是秘境中人,到底想不到“是在八月底,郝林之战结束九个月有余之后,修士们终于能感知灵气”。所以思来想去后,姬卓把殷白身上的变化归于:此人终于伤愈。
这实在是个误会。可惜姬卓身侧皆是凡人,他无人可去问询,便只能自己猜测、摸索,难免走些弯路。
虽让小厮三刻后来,但姬卓只用两刻,就把餐盒放在屋外。之后,他闭眼,想要再找回方才的状态,可惜始终不得其法。又听到小厮前来、拿走餐盒的动静,姬卓更是厌烦。
他只觉得凡人驽钝。
再看刘兴时,虽仍记得要“韬光养晦”,可念及自己过往一年,都总要在刘兴身边小心讨好。虽不及阿谀奉承,但也的确要看刘兴心思。若无《上清心法》,姬卓兴许还要继续忍耐。可当下,他开始不耐。
再说刘兴。
攻占兰曲首府之后,仍有孙泽旧部流窜在外,试图营救。但大都不成气候,被刘兴镇压。
自六月末至今,刘兴始终忙着巩固己方势力。乱世中,短短数年,郡守府中坐镇的人马换过数批。百姓已然麻木,只在刘兴宣布减免税收时,略觉欣喜。但接下来,刘兴发了征兵令,便有人坐在村前,抽着旱烟,长吁短叹,说这些“将军”、“大人”,都是一样黑心。而后四下看看,悄声问,某家的小郎从前被孙泽军队拉走,不知当下如何。若逃回来,可要惜命,万万别被“刘将军”再拉去。
自古百姓多苦疾。
虽有这些怨声,但总体而言,各样政令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推行。
同时,两个月中,因女婿“提点”,刘兴到底开始审视周身,想要找出“奸细”。
这实则是姬卓的阳谋。刘兴并非有多信任女婿,但他更怕旁人要害自己。在刘兴想来,自己还对姬卓有提拔的恩义。再者说,看小夫妻的通信次数,也知道,娴娘与刘兴感情和睦。
女婿女婿,女儿的丈夫,孙子的父亲,总是一家人。
如此一来,春夏之交的数度兵败,都该有其他原因。在姬卓看,是孙泽运气不错,找到几个高明幕僚。可他想清理刘兴其他心腹已久,有了借口,自然要用。
他不明说,但眼药上了不少。长此以往,刘兴到底多了几番思虑。而从孙泽府上捉到的那几个“幕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到这些人后,刘兴信了女婿的说法,认为正是这几个在郝林之战时逃走、当下却又被孙泽尊称一声“先生”的人,与自己这边的几个当时挨了军棍,之后却被自己不计较、再提拔上来的白眼狼一起,里应外合。
有了怀疑,自然处处都能找出纰漏。
这些人被刘兴暗暗拿下、审问。他们多是修士,一同从外界进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再被封住修为,与凡人无异。几个刑罚下来,刘兴更加笃信:这些人果然早早认识,且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加大审讯力度。有修士支撑不住,高呼自己愿意从实招来。可要说修行一事,他们连芥子袋都不能打开,自然无法让刘兴相信。于是到最后,成了修士之间的内斗。他们相互指摘,也有人将矛头指向秦子游与姬卓。
若单说秦子游,刘兴还要疑心。但他们扯上姬卓,刘兴瞬时想到自己“冤枉”女婿的那段时间。再过百天,女儿肚子里的“福星”就要出生。思及此处,刘兴愠怒,认为这些叛徒不怀好意,要让自己与女婿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