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164)
两人合力, 欲抵御青藤攻击。
然而青藤并非袭向上善若水, 而是在将至两人身侧时,蓦然绕开,卷向方君璧身体!
上善若水急急收剑, 却已经来不及。
灵剑斩上青藤, 剑锋锋利, 将一截藤蔓砍落。
上善若水看到眼前场面,愣在原地。
余下藤蔓不受影响,眨眼工夫,层层缠上老仆身体, 将他从方君璧身侧扯离。
上善咬牙, “不……!”
他想:我砍断青藤, 却也不算伤到这修士。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修士微微笑了下。几人周遭倏忽大亮,明光阵重新运转。耀耀光辉之中,楚慎行悠悠长叹:“我未要对你们如何,只是想救回方道友,你们却拔剑砍我。”
上善面色难看,惊疑不定。
若水脾气更急些,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自己与上善中计。他尖声质问:“你这贼子,分明是引诱引我与上善对你拔剑,而今,你却——”
楚慎行神色一冷。
他反问:“我却如何?”
话音一出,其中蕴含的威压让上善若水顿时僵硬。楚慎行往前,分明只是随意迈出步子,可他每走一步,两名小厮面色就难看几分。走到第三步时,若水先支撑不住,膝盖一弯,直直跪在地上。楚慎行见状,轻轻“啧”了声,转而记起什么,转身招呼:“子游?来。”
秦子游尚立在原处,神色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在峰五人,面有悲戚。
楚慎行眼皮跳了下,记起什么,柔声说:“他们无事。”
秦子游一怔。
而老仆、上善若水等人听了这话,一时之间完全懵了,甚至没精力去留意楚慎行叫徒儿时换了一个名字。
楚慎行解释:“是我要他们装死。”
秦子游缓慢眨眼,福至心灵:“是那些小雀、蛐蛐儿?”跑过来给孟知竹他们报信?
楚慎行含笑回答:“对。”
秦子游“唔”一声,心头压着的石块滚落,轻松许多。
既然师尊这样说了,自在峰五人定然真的无事。
方君璧身上伤口看起来可怖,可对于修士而言,不过是一颗回春丹的事。知道他们神识尚在,只是暂且主动沉寂之后,秦子游不再忧心。
他打起精神,再细细考虑眼前事。秦子游似乎看懂一点:那名叫若水的小厮并未说错,师尊方才的确是虚晃一招,引两个小厮攻击他。而在青藤被砍断之后,师尊骤然松快下来,仿佛无形之中,有什么禁锢消失了。
此刻师尊叫他,秦子游往前。等徒儿来到自己身侧,楚慎行心情不错,压下青藤的躁动,随口问:“子游,你明白多少?”
秦子游从自己思绪中抽离,左思右想,仍然觉得自己缺少的线索太多。他无奈:“师尊,你这是为难我。”
楚慎行叹道:“这怎么算是‘为难’?”
这样悠闲态度,被三个机关偶人看在眼中。然而楚慎行继续往前,上善也布了若水后尘,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是那名老仆。
老仆青藤缠身,恨恨望着楚慎行,再不甘愿,膝盖却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三个机关偶人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被楚慎行摆了一道。
秦子游正说:“好,我便猜猜。师尊在进入此宅、喝了一回茶后,心生警惕。我虽不明就里,但想来,总有茶水中‘天霞花’的原因。再有,就是上善那番话了。”
上善额头贴着地面,直不起身,脸色难看。
竟然……
竟然!
秦子游:“往后一月,师尊与我从未采纳此地灵气,可孟道友他们总该一心修行。若非真正出事,别无他法,我想至少谢道友不会应许师尊‘装死’的建议——对,这便说得通。”
“倘若我与师尊一样修行,那我定比师尊早些出事。倘若当真如此,师尊一定提早发觉不对。上善为了避免这点,方那样提醒你我二人。偏偏弄巧成拙,让师尊提前警醒。至于孟道友他们,大伙儿修为相差无几,一人出事,旁人也已经无力回天。”
楚慎行想:其实是“命令”,而非“建议”。
他口中说:“不错。”
秦子游情绪高昂了些,慢慢理清思路:“师尊把点灵犀之术再拿出说,一箭双雕。既是令小雀来到此地,提醒几位道友,也是暗示我,这几位身份有异。”
楚慎行颔首,仍说:“不错。”
秦子游:“我原先便奇怪,这沉沉黄沙之下,怎能留住活人?可若不是活人,而是机关,就好说许多。而看师尊先前所为,几位机关偶人不能直接攻击其他修士,不能抢夺修士手中灵宝。不,不止如此。以师尊此前所为来看,修士一样不能攻击这几个偶人,除非……”
他喉结滚动一下,恍然大悟。
秦子游语速加快。
“除非,这偶人先攻击修士!是了,老仆已经对方道友下手,所以师尊的青藤可以直接缠住他,不让他动作。两位小厮却不然,所以师尊要他们先斩断青藤。而后,哪怕他们心生悔意,却已经来不及。”
他又微微停顿。
秦子游嗓音稳了些,说:“只是师尊,我仍有不明白的地方。”
青藤在楚慎行袖口乱窜。
想要揉一揉子游发顶,揽上他的肩膀。
这样乖巧、聪颖的徒儿。
楚慎行面色不动,问:“什么?”
秦子游细思片刻,总结:“其一,这宅邸中的阵法布置,与师尊此前教授予我的完全不同。上善怕是也知道这点,才愿意留师尊看那样久,只是师尊竟然能够看懂。”
“其二,师尊似对这宅邸主人十分信重。我是说,那个布下所有阵法,炼制出这三名机关偶人,还把化神妖丹放在门前狮子口中的老祖。”
“其三……呃,没有了。”
至于老仆、小厮等人为何要对修士们下手,秦子游不感兴趣。
楚慎行失笑。
他开口,宛若喟叹,说:“不错,当真不错。”
秦子游看他,眼神信任又澄澈,带着一种天然的无辜,好像在无声地说,无论师尊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照做。
机关偶人已久久无话。
他们被楚慎行钳制,无法动作。这且不提,在楚慎行听完秦子游一番剖析后,三个机关偶人惊恐地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竟深入他们筋骨。老仆不可思议地明白过来,眼前这修士,竟是要把它们拆掉!
老仆挣扎。
楚慎行是金丹修士,但这老仆的修为同样不低。然而正如秦子游先前猜测,他先对修士动手,以至于遭到主子留下的禁制掌控,完全不是楚慎行的对手。
老仆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逃脱之后,又转换态度。他显得很心甘情愿,指天发誓,说倘若楚慎行留下自己性命,他就把主子留下的传承交付予他。
那股无形的威压果真消失了。
楚慎行好整以暇,问:“子游,你觉得呢?”
秦子游拧眉。
他带着一点无奈,说:“师尊,你这样问我,自然是不欲答应了。”
楚慎行说:“不错。”
秦子游虽不质疑师尊,却还是不解:“为何——啊,‘有无相生’!”
他想到师尊先前一直念叨的话,想着宅邸主人给出的提示,拨云见月。
老仆原先面带喜色,可听着楚慎行与秦子游的对话,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秦子游此刻再看,照旧啧啧称奇。分明只是一个机关,如何能有这样精细的神情?他心情微妙一刻,想,放弃老仆口中所说的传承,放弃知晓制造这样一个巧夺天工的机关的方式,师尊又会得到什么?
秦子游屏息以待。
他再想到自己从前所看的话本:无上力量、种种资源……
青藤缠住老仆,缠住两个小厮,将他们吞没其中。裹成一团的青藤深处,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