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19)
鸿胪寺少卿姓魏,名魏岳,家独子于月前坠马而亡。
此外,魏大人年幼时,家有养姐,被归元宗的仙师选、带如宗门。而在二十年后,魏女还俗归家。虽说已经三十余岁,可魏女是修行之人,容貌依旧年轻娇艳。那日随魏太太参加宫宴,尚是太子的武帝对魏女见倾心,将她抬入东宫。
魏女为武帝诞下女,正是四公主闵月。
魏岳见到姬封,先是惊。
鸿胪寺主掌外事,平日就负责些与吴、秦两国打交道的工作。这并非魏岳第次见吴皇三子。可此次看,姬封苍白憔悴,开门见山,讲自己昨日在城郊遇袭,被下了百花软筋散。好在他随身带了颗太清丹,堪堪保住性命,可另样物件不知所踪。
姬封是个清俊青年,这会儿哪怕形容憔悴,举手投足间仍有番风度。
他轻声细语,说:“我上次与皇父传信,是在三日前。皇父知道,我将至郢都。”
听了这话,魏岳神情肃。
如若处理不好——
而今三国鼎立,都想蚕食对方国土,却又谨慎,不愿落于下风。
如果姬封在郢都出事,有这个借口,吴帝自能与秦帝结盟,出兵楚国!
他豁然起身,说:“请殿下随我同入宫,将此事奏与陛下!”
姬封微微眯起眼睛,温和地笑下。
他正要讲话。
可情势突变,有队御前侍卫闯入鸿胪寺,簇拥着名宣旨太监。
这太监正是武帝身侧的大总管安公公安进忠。他展开圣旨,嗓音尖锐:“鸿胪寺卿魏岳接旨!”
魏岳见状,不明所以,撩袍跪下:“臣听旨。”
听着听着,魏岳冷汗涔涔!
这圣旨竟说,他那上月已经死去的儿子拐带公主,已经逃出郢都!
魏岳眼睛翻,几乎晕倒。
只是不等他晕,安进忠就开口,命身侧侍卫上前,扒下魏岳官袍。
姬封看完全场:“……”
吴皇三子没再理会哀吼着“吾儿已去”的鸿胪寺卿,而是直接向武帝贴身总管表明,自己欲求见楚国皇帝。
而安总管抬了抬眼皮看他。
他说:“这倒是不巧了。陛下近日与归元宗仙师讲经论道,深受启发,已经决定,往后要闭关段时日。”
姬封怔。
他心情古怪,想:闭关?
如果没记错,武帝只是个寻常人,连入道都不曾吧?
第14章 利用
虽心犹疑,可身在郢都,姬封知道分寸。他当即表明,切听楚国这边安排。
安进忠微微笑了下,说:“既是丢了贵重物件,那还是该交予大理寺处置。再有,公子封远道而来,还是按照以往那样,就住鸿胪客馆。”
说着,安进忠吩咐人去传鸿胪寺右少卿。鸿胪寺是是九寺之,不可日无主官。这次出宫,安进忠还带了另道圣旨。
至于魏岳。因他那倒霉儿子,魏大人官职被撸到底。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家也被抄,只待与夫人、老母狱相会。
右少卿天降官职,喜不自胜。但因魏岳还倒在边,昏昏不醒,原本的分喜意被右少卿压着,只泄出两分,含蓄对姬封拱手而笑:“殿下,我们此前也曾见过。”
姬封回神,看他片刻,回忆起:“是卢大人吧?与我同前来的还有数人,其名女郎,还请卢大人照顾则个。”至于楚国官场如何、武帝究竟如何,说到底,也和他没关系。
他只想尽快找到丢失的玉牌。
新上任的鸿胪寺卿脸上的笑扩大些,“好说、好说。”
屋外、院内,墙上截青藤在和煦的日光、微风舒展叶片。
既已宣完旨,安进忠便要离开。侍卫押魏岳往大理寺去,姬封与之同路。他先安抚同行女郎,还是风度翩翩、温声细语的样子,说:“婉娘,你在这里等我就好。切听卢大人安排。”
那女郎抬眼看他,眼波流转,露出个淡笑,“好。”
姬封便上了安进忠车马。
马车帘子撩开,安进忠若有所思地看了婉娘片刻,回身问姬封:“这位娘子又是何人?”
姬封还是那副温和态度,斯斯,回答:“婉娘是我表妹。”
此外再无他话。
他毕竟体虚,掩唇而咳,似有忧思。
见姬封这幅模样,安进忠便未再说什么。
等在大理寺打完转,申时将至。安总管回宫,侯于武帝身侧。
武帝躺在龙榻上,脸色青白,昏迷不醒,全然不是安进忠先前告予姬封那样。
见安进忠回来,他干儿子尚喜迎上前,低声耳语:“陛下未时两刻行了次,进了燕窝火熏鸭丝、云片豆腐,之后又睡下了。”
安进忠听了,微微拧眉,忧虑地望向西庭建章宫。
归元宗仙师就住那边。
今日早前,陛下下朝后留下几位大人议事,可赵大人倏忽闯入。等安进忠再进去,陛下已经气息奄奄,而赵开阳挥袖而去。
安进忠并不知道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陛下撑着口气,口述三道圣旨,之后就倒在榻上,昏昏不醒。琢磨下旨意内容,安进忠倒抽口冷气。
武帝尚不敢怨赵开阳,安进忠自然更不敢。他们只能把怒意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到此刻,安进忠老神在在,站在榻边,像是棵树、把草,岿然不动。
青藤无声无息地蔓入宫廷红墙。
楚慎行花了几十上百年才明白的东西,这会儿,要让秦子游日看懂、吃透,实在有点为难这少年。
自从青天落下、回到郢都,秦子游已经许久无言。
他在鸿胪寺,见魏岳悲极痛哭。个老官,被剥了所有面子,直直示众。
又到大理寺,与老妻、老母三人相对。魏岳质问妻子,是否早就知道儿子的事。他夫人含泪摇头,倒像是到此刻才知道,自家被抄究竟是何缘故。
魏岳又说,都怪她在大郎小时候总带他入宫,这才招惹上闵月这个祸患。魏夫人原先眼泪连连,听到此处,倒是不服,遂说起旧事。魏家曾因魏女受宠,鸡犬升天。当初带儿子入宫,也有葫芦依样的意思在,难道不是魏岳想要个公主儿媳,再把自家往上抬抬?
夫妻二人争吵,旁边老妇听的头痛,哀哀而叫。
秦子游看到这人伦惨剧,觉得魏家无辜。
可等到见到武帝状况,知他气血衰微、日垂死……
他难道又不无辜?
在日影剑上,楚慎行只是平平诉说,已经让秦子游受到极大震撼。到当下,更是加深了楚慎行先前那番话在秦子游心的重量。两人虽未有师徒关系,可就楚慎行对秦子游的影响而言,他已经至少算是秦子游位“老师”。
接下来,就是最后、也最重要的问题了。
宋仙师如何看?
楚慎行幽幽道:“我先前听闻,建章宫是楚帝专为归元宗仙人而建,二十年才开启次。其布了诸多繁复阵法,远非昨夜望月楼的雕虫小技可以作比。如果贸然进入,定会被发觉。”
他话音落下,见秦子游迟疑地看自己。
虽说在青天剑上时,楚慎行玩笑般说,难道我的话你就尽信了吗。可对秦子游而言,他受到震动、明白自己过去所思所想有误是回事,让他落实在小事上,直接对楚仙师冷眼相对、东猜西疑,还是有些困难。
他仍然相信楚慎行会给出个解。
哪怕明知道,这似乎是“不对”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楚慎行几乎要无奈了。他心不在焉,想到:当初我也是这样看宋安。可对宋安而言,这恐怕只是让我与他“结为道侣”的必要步。
子游也这样看我。
他仍旧觉得秦子游天真得有些傻,可秦子游原本就是过去的他。
这让楚慎行忽然意识到,在“破坏宋安的计划”之外,自己其实没仔细想过,究竟应如何对待秦子游。
无论是杀这少年、还是收他做徒弟,这都是针对“宋安”而做出的布置改变。可说到底,在这之,最重要的当事人分明是秦子游。
他这会儿还不认识宋安,更遑论信任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