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159)
楚慎行:“……”这又是什么人胡编乱撰出来的?天霞树分明到处都是,别的不说,自在峰上就有不少,只是在他们口中,不叫这个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归元宗那株天霞树日日浸在浓郁灵雾之中,而今根深叶繁,足有十数人搂抱之粗,连枝叶也有异变,难怪在后人眼中,天霞树与山间凡树大有不同。
陆处安说完,孟知竹、谢湘湘都露出神往之色,连孟瑶、方君璧,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花瓣。孟瑶缓缓说:“照这么说,你我现在喝的,就是那年老祖飞升之时留下的花瓣?”
陆处安感怀道:“我见这一片小小花瓣,就有如此充裕的灵气——是,多半如此。”
他讲完,一抬头,对上秦子游的视线。陆处安一怔,转而对秦子游露出一个微笑。秦子游看他,再看看杯中茶水,侧头问那招待他们的老者:“老人家,陆道友说的可对?”
他这声“陆道友”出来,孟知竹等人提心,去看楚慎行有何反应。而后又记起什么,看向老者,想要知道答案。
老者只是笑一笑,说:“不过是主子吩咐的一壶茶水,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却是不知了。”
“主子”?
孟知竹等人眼里划过一点兴奋光彩,陆处安当即问:“敢问老人家,这宅邸的主人,究竟是何身份?”停顿一下,稍稍冷静,“我们可否前去拜见?”
老者说:“主子在闭关。几位客人若愿意等候,不妨在此地小住些时日。说来也巧,再过一个月,主子就要出关了。”
孟知竹等人沉思。
他们已经接连见识过化神妖丹、天霞花,再让他们就此离开,那是万万不甘的。但倘若久久不归,想来也会引得孟峰主忧切。
不过孟知竹很快下定决心。
爹爹有无数手段确认他生死。既然人还活着,只是不曾归来,爹爹大约也能想到,他是另有机遇。
于是孟知竹等人当即答应,愿在此地住下。老者听着,脸上还是那副笑脸,安排小厮将几人带下。
临走前,陆处安又看秦子游一眼。见秦子游低头,抿一口茶水。这时候,他师尊转头过来,视线落在自己徒儿身上。
陆处安仿佛被烫到,匆匆回头,看向孟知竹。
孟知竹正侧头,与谢湘湘讲话。谢湘湘紧抿双唇,对孟知竹的决议并不赞同。孟知竹大约密音对她说了句什么,谢湘湘勉强点头,神色放松一些,露出些小女儿娇态。纵有再多骄纵,说到底,她仅仅是关心孟知竹罢了。
而孟知竹对此一清二楚。他注视谢湘湘,神色包容又温情。经历此前一番磋磨,两人逐渐磨合。陆处安心有预感,如果这次顺利出去,两人恐怕就要真正以“未来道侣”的身份露于人前。
至于他?
从头到尾,都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等几人离去,老者再转头,看向楚慎行与秦子游。
他问:“这两位客人,又是如何打算?”
楚慎行正想:方才子游作势抿茶水,却并未咽下。
听着老者的话,他心中微动。虽然进门时就考虑很多,但此刻,楚慎行心中骤然升起几分疑虑。
他在心中复盘一遍几人进入禁制之后的一幕幕,左右推敲,并未察觉不对。
话虽如此……
但取天霞花来泡茶,是否过于刻意了?
第132章 有无相生
楚慎行花了点时间, 又否定自己的推测。
他觉得天霞花泡茶刻意, 是因为恰好有陆处安认出此花,又讲了许多话,将这花与逍遥老祖联系在一处,引得孟知竹等人心生向往。但楚慎行自己知道, 无论天霞树、天霞花,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这宅邸的主人听完陆处安那番话, 恐怕只觉得好笑。
问题在于——
倘若如他所想。
这座宅邸的主人,真的只是“闭关”吗?
楚慎行记起什么, 手腕一翻,取出早前在门口狮子嘴巴里拿到的那枚化神妖丹。
机关老仆看着妖丹, 眸色微动。
楚慎行:“说来惭愧。早前我们一行人追着妖蛇而来, 见妖蛇盘在狮子上, 似觊觎此物。当时不知宅中主人尚在, 又兼对那妖蛇觊觎之物颇有好奇, 便不问自取, 属实不该。如今, 还是原样归还。”
机关老仆安静片刻,笑道:“不必,不必。”
楚慎行一顿,“可这毕竟……”
机关老仆淡淡道:“主子既然把这枚妖丹放在外面, 就是等有缘人来取。”
楚慎行眼皮一颤, 似惊疑于宅邸主人的大方。机关老仆见状, 微微笑了下,一派世外道人、仙风道骨的模样。秦子游在一边捧着茶杯,仔细端详,心里又浮起自己从前看过的话本故事。跌落崖下,反遇机缘,这与他们而今所见何其相似。
只是师尊说“跟着他”,所以秦子游始终牢记。师尊不喝茶,他也不喝。师尊此刻似有犹疑,那他同样不该太早相信眼前老者。
楚慎行最终说:“如此,我与徒儿便也暂留一段时日。还未请教,此方主人是何名号、如何称呼?”
老者笑道:“主子的名讳,哪是我一个下人能说出口的?至于道号,主子来此地隐居,便是要抛却世俗事——这样,你若要称呼,便称主子作‘天霞道人’吧。”
楚慎行挑眉。
老者从容道:“主子历来不在乎虚名。”
楚慎行叹道:“好,我且记下了,天霞道人。”
这番对话,听在秦子游耳中,堪称处处古怪。
他再回忆一遍先前老者对孟知竹等人所言:天霞花茶不过是主子随意吩咐,主子闭关,可以将主子称作“天霞道人”——秦子游一头雾水。
他将这些疑问暂且压下,同时暗暗提心,只当自己与师尊是又遇到一个“宋安”。当年从云梦往南方瘴气之地一路,宋安虽“离去”,可实则时时盯着师徒二人。到现在,情况虽有不同,却又不遑多让。
往后,楚慎行二人一样被带去一处别苑。路上,楚慎行询问机关小厮,孟知竹等人去了何处、两方别苑可在一起。小厮活泼话多,三言两语,将楚慎行的疑问一一解答。照他的说法,孟知竹都是筑基修士,该去灵气稍弱些的地方,否则待得久了,有弊无利。
楚慎行眸色暗了暗,环顾四周。小厮带一点骄傲口吻,说:“这些待客别苑,都是我家主子闭关前备下的,共有‘有无相生’四处。而今你们要去的,就是相苑。”
“有无相生?”楚慎行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孟道友他们是在生苑?”
小厮笑道:“是,要说这位小仙师也该去生苑,”瞥一眼秦子游,“只是我看你们二人既是师徒,多半不愿分开。这么一来,往后一个月,小仙师若要修行,可须留意,最好仙师你始终照看。”
楚慎行含笑:“自然。”
讲话的同时,小厮熟门熟路,在院中行走。一路往前,秦子游尝试在心中描摹整个宅邸布局,然而心念稍动,就听见一阵“隆隆”声。再抬头,竟见旁边假山、楼阁一并转走,眨眼功夫,几人身前就多了一处水潭。潭水清冽见底,其中游鱼浮动。楚慎行垂眼看,不出所料,见到游鱼额头的熟悉流光。
秦子游瞠目结舌:“这?”
小厮笑道:“这亦是主子的布置。照主子说法,一个宅子,搭建再好,住上百十年,也会腻歪,还是如这般时时改换,才能常看常新。”
秦子游眨眼:“原来如此。”
他迅速冷静。
眼前阵法只是阵势大了些,却不算稀奇。硬要说来,便是儒风寺在云梦的别府,一样有类似改换方位、使人迷失的法阵。
他心下稍定,却觉后脑被人轻轻敲一下。秦子游“哎哟”了声,捂着自己后脑勺,看一眼师尊。
他眼神灵动,神情里透着点“我说错什么了”的委屈。楚慎行笑骂:“学艺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