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美人师尊(66)
时不可叹了口气,他不是顾凌霄,不能对两人的关系感同身受。
但时不可和迟宁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迟宁是什么样的秉性。
迟宁对顾凌霄,哪像是毫无感情的样子?
***
顾凌霄这几天忙得厉害,整顿军队,巡视领土,加固炎北王城的城墙。
他俨然有了君主的派头,利落地把顾凛的势力一点点收归己有。
顾凛留给这片土地的印记逐渐被顾凌霄清洗掉。
唯一不顺意的,就是得知沈秋庭叛逃。
沈秋庭在顾凛死之前,就提前带走了顾凛的几位亲随将领,跑到王城西面,脱离顾氏家族的控制,成了一方之主。
他宛如潜伏的毒蛇,善于伪装,牙尖储着剧毒,随时让人毙命。
沈秋庭动作挺快,占山为王的第二日就派人递了书信给顾凌霄。
信中大意是说无意和顾凌霄起冲突,还愿意承认顾凌霄炎北王的身份。
顾凌霄看了几眼,就把纸张捏得粉碎。
休养生息,然后再战?
隔着信纸,顾凌霄就能猜出沈秋庭在打怎样算盘。
不过,顾凌霄倒是很好奇,沈秋庭向他抛了橄榄枝,接下来迟宁会怎么办?
高耸的城门开了条缝,迟宁抵上拜帖给一位魔族士兵,后者拿了帖子,又把门紧紧关上。
人族来炎北王城了,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城中平民来到城墙上,很新鲜地往下看。
魔族平民对人族不敏感,只能感受到白衣人很弱的一缕灵气,看不清面容,似仙似人。
迟宁似乎习惯了收到这样的注视,直直站着,微垂眸,笼袖,等城门再次开启。
城墙上,顾凌霄目光沉沉看着迟宁,时不可跟在一边凑热闹。
潘云鹤撑着把伞,伞骨一斜,把迟宁的身影盖住大半,挡住风雪。
顾凌霄的手指扣紧城墙石砖。
“等这么久了还不放人进来?真这么绝情?”时不可说,“一年前来找到我的时候,三句话不离你师尊。现在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被夺舍了?换魂了?”
顾凌霄一年前就来过玄断山,目的就是找时不可。
时不可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小年轻,像对付别人一样同顾凌霄打马虎眼。
不料顾凌霄凑近了,低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时不可盯着顾凌霄看,看到对方眼里涌动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
时不可难得正色起来:“倒是说说?”
“你开过天眼,看到过玄断山的未来。”
吵吵嚷嚷的大街上,时不可和顾凌霄并肩而走,这么松散随意的场景下,时不可最大的秘密被揭了出来。
顾凌霄:“你该是个英雄,不该蛰伏屈居,你赌一生的气运看玄断山的未来,却不被城中统帅接受,郁郁不得志这么多年。”
时不可的心很热,很久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是啊,之后我便事事倒霉。”
时不可确实开了天眼,但只有三次机会,三次用完之后,他就会沦为平凡人。
这是多好的天赋啊,但他的师傅,道观里的老方丈对他说,“眼睛看到了,双手就能改变吗?”
“当然能。”时不可说。
时不可不计报酬,也不管善事大小。
第一次,时不可坐船赶路,说服船长赶快停船靠岸,不然会有沉船危险。
第二次,他帮一个山村的人躲过了山洪爆发。
到玄断山时,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他算出玄断山百年后的危亡,他知道顾凛的弱点。
“我是一颗石头,死在这里,是我的宿命。”
最悲哀的莫过于怀才不遇。他要流落街头,他要下雪了。
夏斐眼界高,认为道士是故弄玄虚、招摇撞骗之流。没信时不可。时不可心里憋着气,藏着所有的年少意气与无可奈何。
……
迟宁终于在炎北王宫见到了顾凌霄。
顾凌霄站在殿中央,背后是用野兽骨头制成的,高高的王位。
他发丝束了起来,带着玉冠,高大的身躯穿了墨色衣袍,滚边处绣了金乌,浑身是逼人的尊贵。
迟宁抬手,掌心凝出一张锦帛,给顾凌霄看。
顾凌霄片刻就浏览完毕。
“你筹码太少了,迟仙尊。沈秋庭说与我结盟,送我牛羊千匹。”顾凌霄说,“跟你停战对我有什么好处?士兵的刀刃都想饮血,想冲进中原。炎北太荒凉了,我们不想永远和风雪作伴。”
今天要见顾凌霄,昨晚迟宁一整夜没睡着,一直思考在顾凌霄面前要说什么。
言辞全背了好几遍。
此时嘴还是很笨。
“拿我抵吧,我留下来。”
顾凌霄似是没听清:“什么?”
“做人质……”迟宁咬了咬嘴唇,明知是羊入虎口,“保证潘云鹤不会起兵。”
没人知道,迟宁是存了私心来的。
他想留在顾凌霄身边,不计形式的。
毕竟没几天能活了。
第66章 我需要的是奴仆
“迟仙尊未免太瞧得起自己。”顾凌霄语调冷冰冰的,“凭你,也能牵动整个玄断山。”
迟宁对上对方微微低头瞧自己的眼神,仿佛在顾凌霄那里,他不值一提。
“我是真心想停战,双方族人都需要休整……”迟宁再次强调。
“嘘,”顾凌霄食指抵在唇边,“我不想听你侃侃而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生厌。”
迟宁低着头,手掌把衣袍攥得濡湿发皱。
跟顾凌霄的这场谈话,像一头撞在南墙上,撞得迟宁眼冒金星,心脏抽痛。
“我需要的不是人质,”顾凌霄不断上前,逼得迟宁连连后退。
直到迟宁后背抵在木质的殿门上。
顾凌霄一手撑在门框上,俯身,还能看到迟宁下唇上深红色的清晰咬痕,他一字一顿:“我需要的……是奴仆。”
夏元跟着潘云鹤在偏殿中等,迟宁好半日没回来,夏元年纪轻坐不住,急得在殿中走来走去。
“迟仙尊不会有事吧,这么久还不出来?”夏元问,“那个小魔头真的是迟仙尊的徒弟?我上次看他疯疯癫癫戾气甚重,糟了,他是不是要干出什么坏事……”
潘云鹤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几案。
他铁骨铮铮半生,第一次做出到敌人老巢协商停战的事,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被夏元这么一说,更加激动:
“我们怎么能让迟仙尊去受这种气,打!我潘云鹤拼了这条命也要和魔族打出个输赢。”
说着潘云鹤就起身冲向前,夏元忙拉住对方:“你真是把迟仙尊劝你的话全忘光了,全城百姓苦战久矣,劳累辛苦,眼下不适合再起兵。”
“这么一腔热血啊,快去,去和顾凌霄拼个鱼死网破。”
带着奚落的声音传来,夏元和潘云鹤同时看去,见是时不可慢慢踱进偏殿。
潘云鹤脸色涨红,轻蔑地哼一声,偏过头去,明显是恨上了时不可。
时不可偏不会看颜色:“怎么,老熟人了,装不认识我?”
“炎北王跟前的红人,谁会不认得您。”潘云鹤冷嘲热讽。
在潘云鹤看来,时不可是典型白眼狼。这么多年时不可住在玄断山,潘云鹤早把他当自己这边的人。谁知时不可一朝背信弃义,和顾凌霄走得这么近。
会不会时不可从来都是魔族卧底?
时不可甩了甩手里的浮尘。浮尘是新作的,毛白软软,蓬松松的,代替他百年前就丢掉的上一把。
“你恨不得我永远做街头疯癫的怪道士,”时不可咧嘴笑了下,“你瞧不起我么,你只当我是玄断山的一小撮土,现在我走了,也能让你恨上。”
偏殿外传来一阵动静,是迟宁和顾凌霄谈完,走了出来,潘云鹤忙上前询问。
夏元却没有动,站定在那里看着座椅上的时不可,问:
“时不可,你真的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