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美人师尊(65)
原先只有鼻头红,此时眼眶也红了,
一滴湿凉的水珠划过脸颊,迟宁察觉他哭了。
太软弱了,也很可笑,迟宁自我嘲讽。
他除了“不同意”再说不出别的言辞。
这样的坚持没有多大用处,顾凌霄恶他恨他,像迟宁这样不会审时度势只能让情况更糟。
好像留着这层关系,两人就能在茫茫红尘里有一丝牵扯。
既使顾凌霄已经不再相信他。
迟宁从来没掉过这么多眼泪,成串的滑下,眼尾通红。
顾凌霄最终还是没和他断干净,甩开迟宁的手,自行走到石洞另一端,不再说话。
挺深的一个石洞,迟宁往里面走,希望能看到幻境里更多的景象。
但事与愿违,走了很远,里面仅仅是死路。
迟宁失望折返,看见顾凌霄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眼睫浓而黑,薄唇不太愉悦地微抿着,和清醒的时候一样倨傲冷厉。
迟宁很轻很轻地伸出手指,隔了一小段距离,顺着顾凌霄鼻梁的轮廓描摹。
顾凌霄霎时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迟宁,迟宁慌乱后退。
深深皱起眉来,顾凌霄说:“有人从外面破阵。”
像有人拿着盒子剧烈摇晃。
周遭逐渐碎裂,镜面一样片片掉落。
片刻间,迟宁身边的环境从山洞换为了雪原。
潘云鹤带着十几个人守在外头,其中有时不可和夏元。
他震惊于迟宁惨白的脸色,“属下来迟,没能及时救出迟仙尊。”
迟宁拉顾凛入幻境的时候,潘云鹤就在一旁,难道他搜寻这么久,始终没离开?
迟宁问:“你是一直在外面等么?”
“我……我没跟着仙尊到此处,我好像被人打晕了,”潘云鹤摸了摸脖子,那处还隐约作痛,“醒来的时候就在密道里,我只能原路返回,回了城里。”
潘云鹤不认得顾凌霄,却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危险魔气,所以右手下意识按在了佩剑上。
顾凌霄和迟宁挨得近,潘云鹤怕顾凌霄和迟宁相熟,不好妄下判断。
问迟宁:“这位是?”
“是我的……”
放在从前,迟宁能流畅地说顾凌霄是他徒弟。
此刻如鲠在喉,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时不可有了反应,走到顾凌霄身旁,揽着后者肩膀:“就你们两个出来啦,干得不错。”
潘云鹤一头雾水。
从昨天晚上开始,魔族就开始拔营后撤,潘云鹤怕有诈,没敢追,更是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迟宁。
今天时不可一早来锤他的门,说他再不行动,迟宁就要被关住出不来了。
这怪道士真的有几分本事,竟然猜对了,还帮助他找到了迟宁。
潘云鹤看迟宁对那位高大青年的态度,揣摩迟宁和他应该认识,但青年是魔族人,肯定要保持距离。
潘云鹤建议:“此地不安全,我们还是先离开。”
话毕,迟宁没有动作,倒是青年先往前走,潘云鹤拦他:“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顾凌霄淡声道:“我不和你们同路。”
时不可跟着顾凌霄:“对,不同路。”
夏元先问出声:“不回城,你往哪儿去?”
时不可:“去炎北王宫,吃香喝辣。”
第65章 想做你的人质
“回炎北?!”
潘云鹤最先反应过来,“你和顾凛是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顾凌霄淡淡答。
潘云鹤抽出剑来,拦住顾凌霄的去路:“你身带魔气,报上身份来,不然别想轻易离开。”
顾凌霄顿了顿步子,偏过头来,看得确实迟宁。
玩味地想从迟宁身上得到一句答案。
留他?还是杀他?
迟宁心里乱糟糟,长久以来,无论是师父教导还是心中所信,都认为事物黑白清楚,是非分明。
可顾凌霄偏成为了黑白相触的第三种,迟宁不知道该把顾凌霄摆在哪个位置
这次让顾凌霄走,会不会是放虎归山?
看到迟宁沉默不语,顾凌霄的目光越来越冷。
“你该杀我啊,怎么不命令他们动手?”
话虽如此说,但顾凌霄脸上哪有一点畏惧的神态。
潘云鹤并非只带了十几个人,跟在后面的人马此时赶到,乌泱泱地围成一个半圆环,皆拿佩剑指着顾凌霄。
迟宁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一时间,顾凌霄成为众矢之的。
剑尖上闪着白晃晃的日光,顾凌霄冷哼一声,掌心凝出魔气,击在地上。
两人高的木刺破土而出,成排成排地从地里钻出,尖端锋利,逼得潘云鹤一众人连连退后。
此时顾凌霄的士兵也到来,比潘云鹤这边数量更多,寸步不让地对峙。
“要比一比吗?”顾凌霄略抬着下巴,眼皮向下耷,锐利地看着潘云鹤。
潘云鹤犹豫不决。
这一批魔族军队潘云鹤认得,是顾凛麾下最精锐的部分,如果今日真刀真枪打起来,自己这边大概率落于下风。
然而,潘云鹤不可能说出服软的话:“比就比……”
迟宁拉住潘云鹤,他还保持着清醒,不能拿士兵的性命去赌。
丢些面子而已,迟宁不在乎什么。
“我们不愿意兵戈相向。”
顾凌霄挑眉:“让我走?”
迟宁:“让你走。”
炎北鹰隼俯冲下来,停在顾凌霄肩头,深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
顾凌霄转身向雪原深处走去,魔兽和士兵有秩序地跟着首领折返。
宽大的黑袍飘荡在风里,很快缩成一个小点。
迟宁不忍心地移开眼睛,在炎北重逢后,他似乎一直在看顾凌霄的背影。
盘旋半空,尖声鸣叫,声音响彻雪域,久久不散。
脸上一凉,迟宁抬头看见乌云落雪,惊觉冬天才将将过去一半。
“走罢。”迟宁对潘云鹤说,“顾凛已死,魔族受了重创暂时不可能大肆举兵,咱们也该犒赏士兵,让他们歇一歇了。”
迟宁脸上尽是疲态,背有些弯,像跟不堪重负的细芦苇。
潘云鹤见他这样很是担心:“迟仙尊也要好好休养,身体重要。”粗枝大叶的男人不太会关心人,搜肠刮肚了一会儿,认为迟宁可能是想中原了,于是说,
“快春节了,迟仙尊镇守玄断山有了成效,很可能开春就回簇玉了。”
听见簇玉二字,迟宁胸中半分欢喜也无。他从前把簇玉当家,是漂泊的云霭止歇驻足之地。
此时他不想回去了,恨不得死在足底厚重的冻雪上。
“不会回簇玉。”迟宁说。
“啊?”潘云鹤讶异,随即又把话题圆回来,“那就留在城里,城中百姓都是真心尊敬你。”
“嗯……”
迟宁的声音很快湮没在寒风里,不知怎么,潘云鹤觉得,迟宁并不想在玄断山定居。
迟宁裹紧了衣襟,却一点不觉得暖和。
心跟着顾凌霄往更北的地方去了,身体还留在这里。
生生一分为二。
“啧,真就咱们两个回去?”时不可回头,见身后迟宁他们都缩成了蚂蚁大小。
顾凌霄回答了声“是”。
时不可努力在顾凌霄脸上找到一点表情,最终一无所获,后者像是被三九寒天冻住似的,还比不上一团冰坨温暖。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时不可想。
“你不要带走迟宁了?”
“你看他刚才的态度,哪有半分松动,想和我走的意思。”
“小年轻儿,迟宁有他的身份,随随意意丢下满城百姓,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顾凌霄皱起眉头,露出费解又执拗的表情:“我却能放下全部跟他走,不顾一切……”
我的每滴血,每寸骨骼都属于他。一旦他需要,我就是他最忠诚的下属,最锋利的刀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