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113)
温梓然听到这话却是一愣,实非她不知分寸,而是前世作为宴黎的妹妹,她花她阿兄的钱也是花得心安理得的。现在被母亲一提醒,她知阿兄不会在意,可旁人见了是否会觉得她不知收敛?
眼看着好好的气氛沉凝下来,老板娘忙开口劝道:“阿秦你想得太多了,我看小将军对梓然可是真心相待的,不知有多稀罕她呢。为心上人花些银钱又算的了什么?”说完冲着二人眨眨眼:“更何况她俩还有一个多月就成婚了,买那些礼物回来,还不是女婿为了讨好丈母娘的?!”
这话一出,温梓然也顾不得走神了,秀气白嫩的耳朵顿时红了起来,而后红晕慢慢爬上脸颊。秦云书闻言更是没好气的白了老板娘一眼,却是气不起来。
老板娘不以为意,还趁着温梓然看不见冲着秦云书暗送秋波,末了又笑道:“等过了年,婚期就更近了,梓然你跟我来,我与你阿娘帮你做了嫁衣,你跟我去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话,老板娘已经拉着温梓然走出了堂屋,而后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回到了厢房里。
厢房虽因主人外出几月,久不在家显得有些清冷,可若是温梓然能够看见的话,就能见到床榻上整齐铺散着的红火嫁衣。不过哪怕看不见,片刻后她也站在床边亲手摸到了嫁衣上一针一线的精致,在心中渐渐勾勒出了这身嫁衣精致漂亮的模样。
成亲的日子,真的越来越近了。
第0章年节
宴黎舍不得和温梓然分开,一时半刻也舍不得。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几个月的朝夕相对让两人的感情升温不少, 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温吞, 可有些习惯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了心底。于是在送了温梓然回家之后, 哪怕两家近在咫尺, 宴黎也觉得不习惯和不舍得,甚至于回家之后的第一夜都没睡好。
等到第二天一早, 宴黎起身洗漱后便迫不及待的跑去了隔壁——她往隔壁跑的理由是现成的,替温梓然的眼睛换药。不过为了今天能早点过去, 小将军昨天就很心机的扣下了送给丈母娘的礼物, 今早正好能够以此为借口早早过去,也不必等换药的时间了。
如此, 宴黎便带着礼物在隔壁赖了小半日,直到晌午快到午饭时间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家。到了傍晚换药的时候,她又拿着药膏往隔壁跑了一趟, 勤快得谁都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老板娘在宴黎走后便不由得调笑了一句:“阿秦,我说得没错吧, 宴小将军对咱们梓然可是痴心一片呢, 哪里有什么轻忽?”
秦云书闻言也不反驳,但神情间总算是松缓了下来。
比起温梓然, 秦云书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操了太多的心,总担心两家门第不等,总担心宴黎少年心性不长情,总担心女儿的眼盲残缺会遭人嫌弃……太多太多的担心, 让她对宴黎诸多挑剔不敢放心,可偏是自己女儿先动了心,她又能说什么呢?终究只能顺了她们的意。
秦云书没有棒打鸳鸯的心思,不过在宴黎再次登门后,她还是说道:“你俩婚期将近,而且也快过年了,等梓然的药停了,你也在家安安心心的准备婚事,别再过来了。”
闭门羹来得太快,宴黎听完之后脸上的失望掩都掩不住。她很想说婚事自有将军府的管家去理会,她头回成亲也不知道要怎样准备,可当着丈母娘的面儿,这种话当然不能出口。最后蔫蔫儿的应了,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还是翻上自家墙头往这边瞧,总是能看见人的。
唔,就是这样的天气爬墙头吹凉风,稍微冷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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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梓然的药还要再敷几日才满一月,在此之前新年便在不知不觉间到了。
一行人回到边城都腊月二十七了,将军府里也早为年节做了准备。只不过府上的人都以为宴黎他们赶不及年前回来了,所以准备的颇为简单。结果宴黎他们却是赶着年前回来了,于是管家大手一挥,又领着人好一阵采买布置,三两日便把将军府装点一新。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军中都封印休沐了。家在边城的将士已经归家过年,忙碌了几日宴将军也终于得闲回了家,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宴黎在家拘在一日。
这一天宴黎没能再往隔壁跑,只让人把这一日的药膏送去了隔壁。父女俩如往年一般在将军府里守了岁,末了宴黎还得了亲爹的压祟钱。宴将军看着站起来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黎,你也长大了,这是阿爹最后一次给你压祟了。”
宴黎从不在意这些的,此时也难免有些动容,然后张口便道:“阿爹明年要备两份才是。”
宴将军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家女儿成婚不是旁人嫁女,她是要娶个媳妇回来的——都怪宴黎往隔壁跑得太勤,他偶尔回家总是见不着人影,还以为女儿要嫁出去了呢——于是伤感一收翻了个白眼:“得了,反正将来也没外孙抱,压祟都给你们成了吧?!”
宴黎听完笑了一下,然后扭头便单膝跪在了宴将军面前,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膝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近与依赖:“阿爹,谢谢您,谢谢您成全我们。”
虽然边城民风开放,可宴黎也知道这份成全的不容易。有多少断袖龙阳,就有多少人最后仍旧选择了娶妻生子,真正能与恋人相守一生的说一句凤毛麟角也不为过。这其中有他们各自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外在的压迫使得他们不得不选择屈从于世俗。
像晏家这般情况,即便只是一个女儿,其实也承担着承继香火的职责。她该做的是恢复身份招赘,而不是真如男儿般喜欢上一个姑娘,还要把人娶回家!
可最后宴擎却选择了成全,宴黎知道这份成全背后有太多的纠结与妥协,所以她亦怀有感恩。
宴擎摸了摸宴黎的脑袋,这是自他将女儿从狼群里找回来后,两人最亲近的一回。心中百般滋味翻涌,可最后还是一抬手将人拉了起来:“好了,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是要娶人家姑娘的人,将来也别再做这般小女儿姿态。等你成了婚,娶了人家姑娘过来,便是要担起她一生的。”
这本是晏家儿子娶媳妇前父亲的叮嘱,结果大过年的宴擎提前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也不觉得怪异,反正从宴黎信誓旦旦要娶媳妇开始,宴将军就已经将她当半个儿子看了。
父女俩絮絮叨叨的度过了守岁,一夜好眠,结果第二天一早宴将军就又找不到人了!
宴黎拎着提前备好的礼物跑去了隔壁拜年,正好温家在边城落户不久也没多少相熟的人家,除了左邻右舍陆陆续续来了一趟,也就没有旁的客人了。
小将军又在温家赖了小半个早晨,偷偷将父亲昨夜的叮嘱说给温姑娘听,换来灿然一笑。
温梓然与宴黎不同,她很爱笑,而且笑起来就很甜,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跟着欢喜起来。宴黎见她笑了便忍不住跟着柔和了眉眼,目光却是在温梓然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一瞬,那里还缠着纱布,遮挡了少女带笑的眼眸,让人忍不住便想将那碍眼的纱布都拆了下来。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宴黎收回目光问道:“梓然,昨天换药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光?”
敷药的疗程时限将至,这药也不会神奇到踩着一月生效,所以当初赵大夫便与她们说过,如果温梓然的眼睛能治,那么在最后用药这几天她就该隐约感觉到光了。哪怕只看到一点光,药就可以用下去,他知道二人不会在京中久留,甚至提前给出了接下来调理的药方。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一月将至,温梓然的眼睛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宴黎心里其实有些急,可她既不是当事人,还即将与温梓然成婚,这时候自然不好表露太过——万一表现得太激动,让心上人误以为自己介意她眼盲怎么办?即便没有误会,她也不想给温梓然太大压力。
温梓然却是不如宴黎所想,她只抱了不到一分的希望,自然也不会因此感觉到压力。回答宴黎的问题时,她也依旧淡定从容:“没有,仍是看不见。”
宴黎听完心里沉了沉,可哪怕知道温梓然看不见,她面上依旧丝毫不显,语气平静的说道:“这样啊,那就再等几天看看。还没到一个月,咱们不急。”
温梓然笑笑,答应下来,并没有因为这点儿小事坏了过年的好心情。
小两口一日未见,趁着拜年又凑在一处说了半个早晨的话,黏糊得连老板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到中午便出来赶人:“好了小将军,你该回去了。今日年初一,将军府可不比咱们家,上门拜年的人肯定不少,你作为主人一直不在家可不好。”
宴黎想说拜年都是冲着她爹去的,她一个小辈在家不在家的有什么打紧?可话还没说,她就先觉出了不对,狐疑的看着老板娘:“咱们家?”
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声音语调都听不出半分不对来:“我现在也住在这里,说是咱们家有什么不对吗?有人来给我拜年,也是要来这里的。”
还真有人来给老板娘拜年,城西饭馆的小二和帮厨,一大早都抽空过来了一趟。
宴黎无言以对,想想过往老板娘对她也颇为照顾,没少帮着她在丈母娘面前说话,于是也不再深究。当然,以她冷清的性子也不会对温梓然以外的人有太多在意,当下还是依依不舍居多,便又在温家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回去了将军府。
老板娘的话并没有错,年初一的将军府相当热闹,上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几乎都是军中将领。宴黎回到将军府时,拜年的人已经走了不少了,可将军府里依旧人来人往。
忽然,一个爆竹被人扔了出来,正落在宴黎脚边。
宴黎眼角余光瞥见了,当即长腿一抬直接把那爆竹踢开了,冲着爆竹扔来的方向。而后一声响亮的爆竹声响起,伴随着少年人的惊呼,高大山领着两个少年跳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这一大早的老大你跑哪儿去了,咱们可在你府上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这话一出,宴黎也不好意思再追究这几人的作弄了。面对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她倒也坦然大方,偏头往温家方向一指,说道:“我去隔壁拜年了。”
高大山等人便心照不宣的笑笑。因为宴黎他们从京城回来得晚,几人也有数月未见了,再见时不见生疏,说说笑笑依旧是闹在一处,倒是比往年都亲近些。
最后高大山等人留下了新年礼物,又约了时间再聚,这才离开。
第0章坚持一下
热闹的新年过得很快,转眼间几日便过去了, 不过年节的喜庆气氛却还未在边城消散。
傍晚时分, 宴黎又一次踏着夕阳回到将军府。冬日残阳的余晖带着些许暖意照在人身上, 原本是该暖洋洋的, 可宴黎的心情却与檐上残存的积雪一般, 泛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