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鹭:“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分清主次责任,刘冠超的死是意外也是人为,需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陈师傅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巷子里没有监控,这几个人又互相推诿,谁都不承认近过刘冠超的身。”
韩飞鹭让女警把录像拉回到引光买饮料回来的地方,指着站在引光身边的男人,问:“他是谁?”
陈师傅:“他叫宋卓,是临水一小四年级的数学老师,也是刘冠超的发小。”
韩飞鹭:“我听引光说他没参与昨晚的群架,只是去拉架,现在看到录像,他好像确实没参与。”
陈师傅:“录像里的确是这样,他一直挡在中间拉架,拦的都是自己人,不是拉偏架,挨打也不还手。”
韩飞鹭:“他人呢?”
陈师傅:“在一楼铐着。”
一楼通往留置室的走廊边摆着几张椅子,椅子上拷了五六个人,除了几个酒蒙子只有宋卓一个清醒人。一个民警把宋卓的手铐解了,把他拽起来,宋卓茫然地问:“去哪儿啊?”
他被民警带到一楼调解室,里面坐着韩飞鹭和陈师傅,他被民警带到长桌一侧坐下,紧张地瞄了一眼新露面的韩飞鹭。韩飞鹭也在打量他,从外表看来,他的确如引光所说的那样,是个气质儒雅、斯文白净、身材瘦弱的人,符合刻板印象中教书先生应有的形象。
韩飞鹭率先发文:“你叫宋卓?”
宋卓:“是的。”
韩飞鹭:“和刘冠超是什么关系?”
宋卓双眼红肿,是哭出来的,当下又红了眼眶:“我们是发小,打小就认识。”
韩飞鹭:“昨天晚上在烧烤广场,你参与那场群殴了吗?”
宋卓忙道:“我没参与,我是想把他们拉开。”
韩飞鹭:“你跟着他们进巷子没有?”
宋卓:“我进去了。”
韩飞鹭:“巷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宋卓:“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啊。”
韩飞鹭:“就算你看不到,你也能感觉到,比如谁离你近;谁动手比较多;谁在殴打刘冠超。把你记忆中的图景详细描述出来,说不清楚也没关系。”
宋卓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当时我追进巷子里之后听到好几个人的骂声,一个人声音很洪亮,是北边口音,一个人说的是四川话,冠超也在喊。我刚过去,一个手上戴戒指的男的扇了我一巴掌。”他指了指左脸颧骨贴着的创可贴,“戒指还在我脸上划了一下,我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然后有人踩到了我的小腿,我当时痛得大叫了一声,不知道谁喊了声‘他死了’,那些人就往外跑,我拿出手机照明才看到冠超躺在一堆架子上,后脑勺被扎穿了。”
他捂住脸,哽咽道:“当时踩到我腿的人可能就是冠超,他没站稳,所以......”
韩飞鹭:“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当时谁离刘冠超最近?谁动手最多?”
宋卓:“那个戴戒指的人打得最猛,没进巷子之前他就追着冠超打。”
韩飞鹭看向陈师傅,意在求证宋卓口中‘戴戒指的人’是谁。
陈师傅道:“他说的是孙岳,刚才咱们在录像里看到的那个穿红T吐痰的人。”
韩飞鹭又向宋卓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宋卓想了想,道:“那伙人里面有个人是冠超的同事,姓吴。”
韩飞鹭:“吴启平?”
宋卓:“对对,就是他。他和冠超的关系不大好,冠超跟我说起过,在医院里他和一个姓吴的医生不对付。”
韩飞鹭:“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卓:“刚打起来的时候虽然他没怎么动手,但是他好像一直故意贴着冠超。”
韩飞鹭刚才看录像的时候也发现了,吴启平一直紧贴着刘冠超,即不护着刘冠超也不动手,目光也总是飘向周围。摔到的小个子爬起来钻进巷子之后,也是他第一个追过去。
韩飞鹭:“你知道刘冠超和吴启平关系不和的原因吗?”
宋卓:“好像是因为一台手术。”
韩飞鹭:“什么手术?”
宋卓摇摇头:“他没详细说,我也没问。”
韩飞鹭给陈师傅使个眼色,两人走出调解室站在门外,韩飞鹭道:“陈师傅,你们审过孙岳吗?”
陈师傅:“审了,可他装糊涂。”
韩飞鹭:“目前他的嫌疑比较大,吴启平也不能不抓。我去医院查一查宋卓说的那台手术,你们继续找吴启平。”
陈师傅:“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韩飞鹭和他握手道别,从派出所出来又马不停蹄赶去医院。他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有发现对面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正牢牢地盯着他。
看到韩飞鹭的车消失在街口,粱桭调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开去,一直开到城市边缘邻近火车站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临着路边的餐馆二楼挂了一个‘阳光宾馆’ 的招牌,粱桭下车,踩着餐馆旁边的消防梯上到二楼,宾馆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前台,外面打了一扇防盗窗,一个年轻女人坐在里面玩手机,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粱桭径直往里走,拐过走廊停在最后一扇客房门外,往左右警惕地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敲响房门。屋里有人低声问:“谁?”
粱桭:“开门。”
门开了,粱桭走进去,立刻把门反锁。
这是一个狭小简陋的单人间,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昏沉,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空气里满是驱不散的烟味。床上坐了一个人,正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吴启平。他拿着一副扑克牌,低着头把扑克牌一张张摆到床上;他神情麻木,动作机械,已经重复了这一无聊的游戏很多次。
“你喂橘子了吗?”吴启平没抬头,声音沉闷地问。
粱桭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然后把窗帘又拉好,才说:“我没去你家,警察现在四处找你,肯定在你家设了埋伏。”他把肩上的背包扔到床上,“里面有衣服和现金,还有身份证和手机,我帮你联系好了晚上10点去丹东的车。司机晚上会来接你。”
吴启平:“你把橘子抱走吧,好好照顾它。”
粱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翘着腿看着他:“我不会帮你养狗。”
吴启平摆扑克牌的动作停住了,捏着牌顿了片刻,道:“粱桭,你我算是朋友吗?”
粱桭很冷情地说:“算不上,我们是合作伙伴。”
吴启平抬头看着他,眼神充满讥诮:“你和我合作什么?”
粱桭不语,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吴启平:“也对,你一直想见教授,需要我为你引荐。”
粱桭:“所以我帮你这么多,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回礼?”
吴启平又低下头,继续摆扑克牌:“你把教授当成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还是在自欺欺人?”
粱桭:“什么意思?”
吴启平放下一张鬼王,看着小丑狰狞的笑脸,道:“你真的相信实验会成功吗?”
粱桭眼神凛冽:“必须成功,否则我会揭发你。”
吴启平苦笑:“揭发我?你是想说,你会说出陆屹然死亡的真相?真相是什么?他没有死于脑溢血,而是死于大脑被挖空?可是他已经烧成灰了,警察无法把他的头盖骨掀开,看看他的大脑是否还在。”
粱桭:“你以为我没有留存证据吗?”
吴启平:“你威胁我也用,我已经是戴罪之身,不在乎多一条少一条罪名。”
粱桭:“我正想问问你,除掉宋卓有很多种方法,你为什么选择最蠢的一种?”
吴启平眼神里多了丝恼怒:“那是意外,我没想害死他!”
粱桭漠不关心地笑了一下:“那么你的运气实在糟糕。”他看了眼手表,“你走了之后,我该怎么联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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