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站住了,回头看着韩飞鹭。韩飞鹭也看着她,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很快,他想起佟月跳楼自杀那天,他在楼下草坪的另一边见过一个女人,也是和她一样穿着黑裙戴着墨镜,身材纤细苗条,甚至连裙子都一模一样。当天那个女人只出现了短短几秒钟,短到像是一场幻觉,一个幽灵。
女人道:“你有事吗?”
她身材体态都很年轻,但嗓音却很沙哑,像是烟抽多了熏出的烟嗓。
韩飞鹭朝她走近两步,盯着她的脸:“你在这儿上班?”
女人不回答,脸上毫无变化,但是韩飞鹭看得出她在猜度自己的身份。
韩飞鹭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着韩飞鹭的警官证,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才道:“窦晴。”
韩飞鹭:“身份证带了吗?”
她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找出身份证递给了韩飞鹭。她拉开拉链时,韩飞鹭看到包里有几摞鼓嚷嚷的红色钞票,目测好几万。
韩飞鹭看了眼她的身份证,道:“把墨镜摘掉。”
窦晴迟疑了片刻,道:“我角膜炎很严重,眼睛畏光。”说着,她把墨镜往下按,露出一半眼睛,眼睛里大面积充血,红得吓人。
她眼疾的确严重,韩飞鹭不执意要求她褪掉墨镜,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窦晴:“找江老板有事。”
韩飞鹭:“为什么随身在包里带那么多钱?”
旁观半晌的江潮突然喊了声:“她来还钱。”
韩飞鹭看向他:“还什么钱?”
江潮:“她找我借钱治眼睛,虽然没治好,但也得还钱呀。”
韩飞鹭:“你还放贷?”
江潮摊开手,笑道:“民间合法借贷人。”
韩飞鹭又向窦晴问:“6月25号,你去过九里金庭?”
窦晴道:“我上个月的确去过九里金庭,但不记得具体时间。”
韩飞鹭:“你去那里干什么?”
窦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治眼睛。我听说有位中医老先生住在那里,对治疗眼疾很有经验,所以想碰碰运气。但是老先生几个月前回乡了,我没见到人。”
韩飞鹭:“你不是本地人,什么时候来的聿城?”
窦晴:“有两个多月了,我的病在我们小县城治不好,来大城市才有得救。”
韩飞鹭:“你住在哪儿?”
窦晴:“绿城家园二期。”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您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了,她给出的所有解释都圆恰合理,纵使韩飞鹭还有些挂心,但是此时此刻确确实实找不到其他问题。
韩飞鹭把身份证还给她,道:“去空军医院看看,那的眼科也很强。”
说完,他和顾海离开了球厅。
两个警察一走,她猛地抚住心口,急喘两口气,逐渐稳定心神,然后提着包走到球桌前,把包里的几捆钞票倒在桌上。
江潮用球杆把摞在一起的钞票分开,粗略地点了下数目,道:“大姐,你差点害死我。以后别再来了。”
她点点头,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潮让身旁的人都下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大厅,把手里的半截烟用力按在一捆鲜红的钞票上,烟头把钞票烫穿了一个窟窿。他弯下腰,双手撑着球桌,抬头看着韩飞鹭竖在桌边的那根球杆,脸上浮现狞笑:“今天上门找死的人真他妈多。”
第25章 在家等你
在佟月家做工的保姆叫王秀云,今年42岁,在佟月家已经做了两年之久。但是在粱桭及周颂去佟月家里探望杨招娣的第二天,王秀云突然被辞退。
午间休息时间,周颂和粱桭在餐厅吃饭,他借着闲谈向粱桭套取信息,从粱桭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不仅如此,粱桭还说起另一件荒唐事:“那天中午你走了之后,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石海城他妈,就是杨招娣,她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看到一封信。我问她什么信,她说白色信封,忘记了放在卧室里还是客厅里,总之找不到了,问我有没有看见过。”
说这里,粱桭摇头失笑:“这老太太是怀疑我们拿了她家的东西。”
周颂无言,因为确实是他擅自拿走了那封古怪的信,“然后呢?”
粱桭:“我说没有见到过,她就把电话挂了,没有再打来。”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周颂,“你没拿人家东西吧?”
周颂不紧不慢地用叉子卷起几根意面送进嘴里,才道:“现在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踩过点儿了,今晚就把他们家搬空。”
粱桭自然认为他在说笑话,所以没当真。一顿午饭吃到一半,他收到一条消息,和周颂打了个招呼就到楼上去了。
周颂一个人继续吃饭,但思想跑到了别处;他没料到那封信直接导致了佟家保姆被辞退,看来那封信对石海城的意义非常小可。思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位被他连累的保姆见上一面。刚才粱桭无意间提到保姆是通过某家政公司入职的佟家,他又知道保姆的全名,打听到保姆的联系方式不是难事。
他找到家政公司的电话,打过去,谎称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名叫王秀云的保姆,想和王秀云见面详聊,对方立刻提供了王秀云的手机号码。
他拨出王秀云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你好,请问是王秀云女士吗?”
王秀云:“我是啊,你是谁?”
周颂:“昨天我们在佟月家里见过,我姓周。”
王秀云:“你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周颂:“对。昨天我不小心拿走了一样你的东西,你下午有时间吗?我想把东西还给你。”
王秀云:“我的东西?是什么啊?”
周颂:“还是见面说吧,你住在哪里?我们约一个离你家近的地方。”
王秀云犹豫片刻,道:“那就在友好路的街心公园见吧。”
周颂:“好,7点钟可以吗?”
王秀云:“可以。”
周颂:“晚上见。”
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周颂吃完午饭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到了下班时间,周围的同事大都还坐在工位上,他依旧是最早下班的那一个。不少同事都是见他动身了,才陆陆续续收拾桌面准备下班。自他入职以后,不知不觉扭正了‘自觉加班’的歪风邪气,比部门主管走得还早,本部门职工很是受益。
离开公司,他打车去友好路街心公园,一下车就在路边见到了王秀云。
王秀云笑道:“果然是你呀。”
周颂笑着点了下头,然后朝路边的商铺看了看,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他把王秀云领到就近的一间咖啡店,给王秀云点了杯奶昔,自己要了
杯咖啡。
王秀云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可纳闷儿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丢了什么东西。”
周颂把随身携带的一只公文包打开,拿出那只白色信封,道:“这个。”
王秀云吃了一惊:“怎么会在你这里?是你拿走的?”
周颂:“很抱歉,是我。”
王秀云一直和蔼可亲,此时不免面露怒气:“你怎么能不吭不响拿走啊,真是把我害惨了!”
周颂又道了声抱歉,才道:“石海城为此辞退了是你吗?”
王秀云:“你怎么知道?”
周颂没有回答,又问:“你看过这封信里的内容吗?”
王秀云:“没有,那上面写着石海城亲启,我从来不看东家的信件。”
周颂:“但是这封信是经过你的手才到石海城手中的对吗?”
王秀云更惊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周颂淡淡笑道:“那天这封信从床垫下掉出来,你一点都不奇怪,反应很平淡地让我把信搁在桌上。我想你应该是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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