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83)

　　他妈留他晚上在家里吃饭，他没答应，陪姥姥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坐上车立马给游逍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游逍却说晚上走不开，游弋最近周六也加了自习课，小雨周末有事在忙，他要在家照顾他爸。

　　霍拓想让他带他爸一起出来，考虑一下觉得不合适。天气冷了，他爸出门不方便，而且偶尔带他一两次还可以，如果经常带上，游逍心里会有负担。

　　最后说好他买菜去家里做，游逍听了也挺高兴。

　　霍拓记得他们社区对面有个大市场，车停在门口，冲进去速战速决买了一堆。

　　游逍见他进门时两手提的满满当当，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买这么多！”

　　霍拓先跟游喜明问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出去搬了三个箱子进来。

　　游逍看看外包装，“你买这么多水果干嘛？”

　　“放着慢慢吃。”

　　“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霍拓看了看摆了一地的东西，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确实买多了，坦白道：“我看都挺好，就都买了。”

　　这种大批发市场，水果蔬菜都是最新鲜的，堆放在一起，看起来确实非常喜人，价格又实惠，让人很有购买欲望。

　　可这……也没这样买的啊……

　　游逍终于捉到了他的弱点，笑话道：“你是不是买东西都这样？霍医生，你可真败家！”

　　霍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放心，败了我还能挣，亏待不了你。”

　　这张口就来的骚话啊……游逍还是不能适应，不搭理他，蹲下来收拾东西。

　　游喜明已经能记住霍拓了，见他来高兴的直笑，“霍霍，哈哈哈哈，住！住！”

　　霍拓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答道：“先不坐了，我去做饭。”

　　“你做？”游逍不太相信。

　　霍拓蹲下来挑菜，“你想吃什么？”

　　“你买的时候就没先想好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见什么买什么。”

　　游逍无奈，从蔬菜堆了选了几样，“就这些吧。”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才把东西收拾分装好，冰箱被塞的满满当当，两盒三文鱼实在塞不进去了，游逍征求花钱人的意见，“我能送一些给郑黎吗？”

　　霍拓正洗菜，回头看了看，答道：“可以，再拿点其他的，只这两盒太少了。”

　　想不到他还挺懂人情世故，游逍又选了些菜和一大块牛肉，出去又装了一袋水果，给后面郑黎家送去。

　　送完回来时霍拓已经洗好菜在切肉了，外科医生切肉的刀法，称得上赏心悦目，特别治愈强迫症，每一刀的角度、位置、大小、薄厚，都几乎没有误差。

　　游逍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

　　霍拓切好肉，加了调料腌制。按了几下洗手液慢条斯理的洗手。

　　游逍疑惑，“弄完了吗？菜还没切啊？还是说你们医生的习惯，每切一样就要消一次毒？”

　　霍拓认真的洗手，“不是，我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先做。”

　　“什么？”游逍问。

　　水龙头关上，霍拓抽了两张纸仔细把手擦干，转身张开手臂，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必须马上抱抱你。”

　　游逍：“……”

　　“可以吗？”霍拓被他呆傻的样子可爱到，手又往前伸了伸，强调道。

　　游逍的脸又没出息的红透了，耳朵烫的像被开水煮，做贼心虚的往门外看了看，他爸正在客厅看电视，又侧身探头往窗外瞧了瞧，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板凳都出去谈恋爱了没回家。

　　既然条件这么合适，那就……好吧。

　　霍拓身上的味道很特殊，游逍总觉得那是风的味道，有天高海阔，有山川河流，有风尘苦雨，也有烈火寒冰。

　　他就像是自由无羁的风，是否真的能在自己这里住脚呢？

　　霍拓可没他想的这么文艺，全是真实的触感和少儿不宜的心思。

　　他紧了紧手臂，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哪有搂着人问这个问题的？

　　游逍被他逗笑，两个贴在一起的胸膛同时感受到振动，一股奇异的频率仿佛是最刺激的电流，自上而下触动两人的身体。

　　沉默的抱了十几分钟，两人都掩耳盗铃的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静静的等那要命的感觉消失。

　　霍拓揉着他后脑勺，问，“你在想什么？”

　　他嗓音都变了，暗哑粗糙，听的人想入非非。

　　游逍吞了吞口水，坏心眼的答道，“我在想……你这羊毛衫好舒服啊，什么牌子的？”

　　霍拓：“……”

　　游逍继续使坏，“一定很贵吧？”

　　“……”霍拓声音更沉了，“明天我给你买一件，除了这个还想什么？”

　　“肉是不是腌好了……”

　　霍拓双臂用力狠狠的勒住他，在他耳侧使劲儿亲了一下，“我饿了，做饭吧。”

　　“哈哈哈哈哈哈……”

　　霍拓厨艺还不错，比游逍做的好吃多了，游喜明吃的开心，快吃饱了才想起来，“啊呢？”

　　“上学去了，还没到放学时间。”游逍回答。

　　他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小鱼呢？”

　　“小雨有事儿忙，今天不来。”

　　他今天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可转头就会忘记，每问一次，游逍都会耐心跟他解释。

　　游喜明满意了，递碗让游逍给他添饭。

　　他左手恢复的差不多了，能拿轻东西，但还是没右手好使，刚端起碗，手一麻使不上力气，咣当——啪擦——摔到了地上。

　　碗摔成碎片，砸在霍拓脚上，游逍忙站起来想收拾。游喜明反应不过来，自己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像是进入某个死胡同，恐惧焦躁的大叫起来。

　　游逍顾不上其他的了，赶忙半抱着他，拉住他手哄，“爸，没事，没事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再给你拿一个新碗好不好？”

　　拖鞋踩着陶瓷碎片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半蹲着，不停的重复哄他爸。

　　霍拓把他拉起来，轻轻往后推，让他远离碎片，眼神示意他去厨房拿碗。

　　他自己蹲下来，握着游喜明的手掌，按摩他手掌和胳膊帮他放松，“明叔，您看我是谁？我是霍医生，碗碎了没关系，我们换个新的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笃定带着威严，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人舒服又有存在感和压迫感，游喜明叫了快十分钟，渐渐平静下来，看见游逍拿了个新碗盛了饭给他，马上就恢复了高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游逍把碎片收拾了出去倒，一回身见霍拓跟在身后。

　　他尴尬的笑了笑，张口解释，“对不起……”

　　“别说。”霍拓一把抱住他，“别说对不起。”

　　他一脸心疼的样子，声音缱绻，惹得游逍害羞，这样的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但霍拓是客人，又是第一次遇见他爸歇斯底里的样子，他很不好意思。

　　霍拓确实无法释怀，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作为神经外科医生，他见过太多游喜明这样的患者，这还算是情况好的，比他严重的更多。可对医生来说，他们仅仅是患者，他也明白这个病，家属护理起来有多难多辛苦，可也只是明白而已。

　　直到现在，他爱的人，正经历着这样的辛苦，他才真正理解这种无奈和无止境的疲累。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游逍反过来安慰他。

　　霍拓沉默不语，手指在他眼角揉了揉，小心翼翼的触碰他长长的睫毛。

　　游逍痒的往后躲，开玩笑道，“你现在知道我在考虑什么了吧？霍拓，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霍拓冷冷的笑了一下，在他脸上拧了拧，“游小逍，我很生气，因为你亵渎了我的爱情。”

　　游逍第一次见他这个神情，没来由的有些胆怯，逞强开了个玩笑，“霍小不，我现在脸很疼，小心我报警，我可有做刑警的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