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聊天到这个程度基本可以结束了,可对方是他爸的医生,游逍不能让尊敬的霍医生这个好字孤零零的呆在结尾。他找出来了下冰雹的新闻报道,截图发过去,说:“霍医生注意安全。”
“ 好。”
……
霍拓没骗人,他那天真的休息,也确实要去机场接人,只不过对方的航班是下午,他硬是在机场等了5个小时。
对他来说5个小时时间并不长,还不够仔细看完一篇论文。
“等多久了?”他表哥老远就在打招呼,在人群中尤其醒目。
不过让他鹤立鸡群的并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突出的装扮,背着一个高出头顶的大包,皮肤黝黑,头发和胡子连成一片,像钢丝球似的卷成一团,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张嘴笑时牙齿白的反光。
“刚到。”霍拓说。
钟之星亲热的拍他肩膀,“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有。”
“感觉你又长了。”钟之星把手放在他肩膀比划了一下,“这个身高差我太熟悉了,你现在都跟我老爹一样高了。”
霍拓笑起来,“咱俩差不多,哪有身高差,你是被你身上的行李给压低了。”
“你队友呢?”霍拓问。
“他们明天上午回,我改了航班。”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
钟之星是干地质勘探的,常年在野外风吹日晒的,能保持这个样子回城已经够给人面子了,主要是怕被当成流浪汉给收容了,不然可能更原始。
“怎么样?新医院还适应吗?”他边系安全带边问。
“还行。”
“你们医院有考核期吧?几个月?”
霍拓倒车出去,答道:“2个月。”
“这么短?过了考核就是主治?”
“嗯。”
钟之星刨了刨乱糟糟的头发,“能过吗?”
霍拓笑了笑,“必须的。”
车往前走,钟之星闲着没事,掏出把小刀对着车镜割胡子。
霍拓早已习惯他的野人作风,问道:“你家里收拾了吗,晚上要不去我那儿住?”
“也行,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再去泡个澡,晚上咱俩喝顿大酒。”
霍拓提醒他,“你还是先给我舅舅打个电话吧,失联这么久,他肯定天天担心。”
“打了,发现信号的第一个人就是打给他,第二个才是我们局长。”钟之星无奈的笑。
“上个月他说过来,怎么没动静了?又不来了?”
“我没问,俩人又出去玩儿了吧,我打电话时他们不在家里,去新疆了。”钟之星忽然想起来,接着说:“你怎么没问,上周你生日,他没给你打电话?”
“没来得及问他就着急挂电话,不知道在忙什么?”
“对了,你生日时发朋友圈说收了份大礼,是什么?”
霍拓望着车前方,笔直的高速公路和大雨后澄净湛蓝的天空连接在一起,仿佛这条路是通往云里的天空之城,他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然而此刻却仿佛回到了冲动的少年时期。
“哥,我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8章 闷骚
钟之星差点一刀扎进肉里,霍拓从小眼高于顶,无论是在专业上还是生活中其他地方,他只会在意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者伙伴,别的一概不放在眼里,长这么大还从未听他说过喜欢谁。从小学开始就有人追他,到现在也不少,他这个条件说没谈过恋爱别人都不信,但他确实是30年没在爱情上开过窍。
“弟弟呀,我只是出门3个月,你竟然突破了30年的生理障碍,谈恋爱了?”
霍拓有些懊恼,后悔刚才的冲动了,“没谈恋爱,只是喜欢。”
钟之星:“还没表白?”
“不是,刚认识。”
“刚认识就喜欢......”钟之星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转头盯着他,“你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
“卧槽!”钟之星来劲儿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所有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弟呀,你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一心求本质求真理,不顾利害但问是非的人,会在爱情上也超脱世俗偏见,只看中内在真善美,没想到啊!”
霍拓皱眉,“不是,就是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像是......我命里就该认识他,喜欢他。”
“你还挺文艺,那我问你,他长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霍拓顿了顿,无奈叹道,“好看。”
“那不得了!”钟之星翘起腿,灵光一闪抓到关键点,又把腿放下来,认真的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
游逍订了周日早上的机票,周六空出半天时间去买特产。他很少出远门,这几年除了必要的出差几乎没有专门出去旅游过,难得的异地悠闲时光,惬意又新奇。
他早早列好清单,直接去了特产店,枸杞、盒装的兰州拉面、苦水玫瑰、百合、甘草杏、三泡台一样也不少,店员极力给他推荐本地烟黑兰州,他自己不抽烟,不过身边抽烟的人倒是不少,干脆买了几条。
晚上把东西都打包好,明天要早起去机场。时间还早,白天和黑夜交接时喧闹与安静相互纠缠,悄悄影响着人的情绪,游逍想出去走走,只带了手机和房卡,如果是以前他手机都不会带,现在却不行了,无论到哪里他都必须带着手机,他的爸爸和弟弟需要他。
游弋已经是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天天装的像个社会人,实际上却仍然是个小孩,如果打电话发消息没及时回复他,他就会发疯,想尽办法一定要找到你才行。
西北的5月天,夜晚的风里依然藏着凉气,吹的人神清气爽。游逍喜欢这样漫无目的的闲游,路边的每一盏灯火都像一双眼睛,与漫长光阴里的每一种灯光重叠,温柔注视着这座老城和城里千百年里来来往往的过客。
很多时候游逍也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历史,或许是喜欢的,可当他越往深处走越迷茫,杨教授总是和他说,搞研究其实是一个推翻的过程,推翻别人也推翻自己,你现在所学习所认知的,等到你读了博再返回来看,又不一样了。
考博这事游逍一直下不了决心,他性格淡泊,很少有纠结执着的时候,像他爸的车祸,王欣丽到现在仍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最初两年更是歇斯底里的较劲儿,游逍却以最快的时间坦然接受了一切。
他爸身形高大魁梧,性格豪爽仗义,爱笑爱玩儿,在家里是顶梁柱,到外面也非常有魅力,不然当初18岁的王欣丽,也不会被离婚还带着拖油瓶的他迷的团团转。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夜间变成一摊烂肉一样躺在病床上,任谁都无法接受。他爸昏迷大半年才醒过来,最开始跟傻子差不多,不认识人,大小便不能自理,吃饭都不知道要张嘴,还暴躁易怒,拉在床上帮他清理,他抓起来就往游逍身上扔。
王欣丽比他爸还暴躁,白天到处喷人,晚上整夜痛哭,她也不去医院照顾,不能见到他爸,不愿意承认自己男人变成傻子。游弋还是个小孩,完全吓疯了,一分钟也不愿意离开哥哥,上不成学,游逍给他请了两个月假,天天带在身边。
这一切没让游逍感到太艰难,只是生活突然转了个急弯,撞的他措手不及,唯一难受的是心疼他爸和弟弟。
早上8点的航班,游逍起了个大早,5点半就收拾好下去退房。办理完走出酒店大门,他打开手机叫了车,点开微信滑了一下,瞄到和霍医生10号球衣的头像才突然想起来,伞忘记拿了……
游逍实在太庆幸了,控制不住的独自笑了好大一会才跑上楼去拿,心想这时间卡的可太对了,哪怕是晚五分钟等上车走了,都不好再返回来。
霍医生那把伞一看就不便宜,哪有伞还专门放在一个木盒子里?从造型到手感都在向你炫耀它的高贵,万一给忘在这里,就要快递回去,再给磕着碰着了就更没办法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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