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锅里的冰糖水咕嘟嘟冒着泡泡,翁施提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说:“吓都吓死了,一点都不可乐。”
“这么点事儿就能把你吓死啊,”宋尧心里特美,拎起坑坑洼洼的梨子扔进锅里,笑着说,“小怂胆儿,去把鞋穿上。”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翁施面前是一碗梨汤,宋尧面前是一杯白开水。
翁施小口小口地抿着,和小猫吃食似的,宋尧看着着急:“大口点儿。”
“……你第一次给我做吃的,我慢慢吃。”翁施慢悠悠地说。
宋尧眸光闪动:“傻帽儿,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后常给你做。”
翁施心里叫苦不迭,他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梨肉软趴趴的,全是烂的,汤煮过头了,梨核里的苦味都被煮出来,和着冰糖的甜,口感只能说是错综复杂。
翁施进退两难,不喝吧,对不起宋科长;喝吧,对不起自己这张嘴。
于是,他把梨汤往宋尧那边推了推,企图让宋科长自己品尝一口:“宋老师,你也试试。”
“你喝,就这么一碗,都是精华。”宋尧又推回去。
翁施扯了扯嘴角,那么一大锅水,煮到就这么一小碗,他甚至怀疑宋科长是不是存心整他。
“对了,刚才忘了问你。”宋尧说。
翁施动作一顿,脑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要正式进入审讯环节了。
“在肖义宁家都玩什么了,好玩儿吗?”宋尧翘着腿,靠着椅背,一只手搭着膝盖,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懒洋洋地问。
翁施都正襟危坐准备面对疾风骤雨了,没想到是个这么轻飘飘的问题,他脑子一卡,张着嘴:“啊?”
“啊什么啊,”宋尧乐了,“把嘴合上,口水都滴汤里了。”
翁施赶忙摸了摸下巴,干的,没流口水!
他愤愤地瞟了宋尧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帮着直播了,肖义宁接了个广告,要卖护肤品和口红,我在后面上货下货,很忙的。”
“哟,这么厉害呢?”宋尧说,“就是在后面运货呗。”
什么运货,说的真难听,宋科长一点儿都不尊重网红行业!
翁施纠正:“我这叫小助手。”
宋科长晃了晃脚:“还是个运货的。”
“是直播助手!”翁施瞪着眼,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得意,“还有好多弹幕在刷我呢,说想看看小助手长什么样。”
“行行行,小助手,你还挺风光,”宋尧勾起唇角,“感觉怎么样,好不好玩儿?”
“挺新鲜的,”翁施点点头,他头回接触这个,跑前跑后是挺累的,但也挺有趣,“当网红也不容易,KPI可重了,不过赚得也多。”
义宁这才干了半年多,都快把首付攒出来了,真羡慕。
宋尧看穿了这小抠门精的小心思,笑道:“你就算了,你不适合当网红。”
翁施不高兴了,撇嘴说:“我怎么不适合了,我多有观众缘啊!我都没露脸,就有好多人说想看我呢!”
“把你能的,”宋尧抽了一张纸巾,牵过翁施的手,一根一根地给他擦手指,“就你这小怂样儿,见了生人说不出三句话,还做网红呢?”
翁施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早就变得能说会道了,我玩狼人杀能忽悠一桌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话题。
难喝的梨汤也一口口喝完了,宋尧去洗碗,翁施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摊在椅子上,忽然想起来不对啊,宋科长怎么没拷问他!
他心虚地咂咂嘴:“宋老师,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宋尧甩了甩手:“没了。”
翁施难以置信:“没了?”
宋尧回答:“没了。”
翁施震惊:“没了?”
宋尧无奈:“没了,就是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不是,我知道‘没了’的意思,”翁施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真的没了吗?”
宋尧擦干手,拍了拍翁施的脸颊,提溜着他的衣领:“天都亮了,赶紧睡觉。”
翁施被他提溜进了主卧,塞进了被窝,全身上下就剩一个脑袋露在外边。
“我去客房洗澡,你先睡。”宋尧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抬手熄灭了房间的灯。
翁施静静躺了一会儿,悄悄摸出手机,给肖义宁打电话,悄声说:“喂?宋科长好像转性了,怎么办呀?”
肖义宁信誓旦旦地说:“我就说我这招好用吧!你一提分手,宋科长立刻就对你温柔了!”
翁施揉揉还在发涨的脑袋:“不是的吧?”
另一边的客卧里,宋尧打通了白艾泽的电话。
在假期凌晨五点半被吵醒的白sir:“……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操!哥们儿的终身大事,”刚才还在翁施面前游刃有余的宋科长急得跳脚,“你说重要不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尚楚睡意朦胧的声音:“这么早,谁啊?”
“阿尧,你接着睡。”白sir哄好他的Omega,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什么事。”
“就当初,咱在警校,阿楚不是和你分过一次手吗?”宋尧说,“你有被甩的经验。”
被揭了伤疤的白sir:“宋尧,你是不是想死?”
“我现在也有这风险,”宋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赶紧和我复盘一下,怎么才能不重蹈你被甩的覆辙!”
三秒后,那头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操!真他妈无情啊!”宋尧骂了一声,再打过去,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两分钟后,尚楚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喂?”
“赶紧叫老白接电话,”宋尧嚷嚷,“不然你也别想睡了!”
“……白艾泽你他妈!”尚楚起床气重得很,把手机扔给白艾泽,“滚滚滚!”
刚上床就被踹了一脚的白sir:“……宋尧,你很好。”
第94章 分手的理由
“你想明白没有,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白艾泽问宋尧。
宋尧点了一根烟,递进嘴里那一刻停住了,想了想,还是没抽。
一身烟味儿,等会儿小呆瓜肯定不乐意让他抱着睡觉。
“这不是想着呢吗。”宋尧掐了烟,坐在飘窗上。
被踹下床的白sir心情糟糕,冷声说:“也许是你想得太复杂,感情其实是很纯粹的事。”
宋尧还以为经历过感情阵痛期的白sir要发表一些高见,立即问:“嗯?怎么说?”
“很简单,”白sir冷哼一声,调侃道,“你就没想过是你人老珠黄,人小孩儿对你没兴趣了。”
“……白艾泽我操你大爷!”宋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妈的就是个白眼狼!你记不记得你当初和阿楚分手之后那失魂落魄的样儿,早知道我就不该安慰你,让你自生自灭得了。”
白艾泽轻轻一笑,大概也是想起了他们共同经历的二十岁。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阿楚离开首都远赴新阳,在火车上用颤栗的声音对他说“小白,我已经不是尚楚了,我不锋利,也不热,我生锈了”;他疯了似的找尚楚,一遍遍地告诉阿楚“你生锈了我也要你”;阿尧担心他出事,有段时间几乎是和他寸步不离,就连夜里去洗手间也要跟着。
那是他们支离破碎、在泥潭里挣扎的一年,同样也是他们窥见天光、真正奔赴理想的一年。
“已经十年了,老白,”宋尧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感慨道,“十年前我就不懂你和阿楚为什么要分手,现在我也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分开。”
“没长进,”白艾泽笑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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