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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天堂(56)

作者:阿列夫零 时间:2022-03-05 10:58:35 标签:破镜重圆 双向暗恋 狗血

  “……好。”这还是回国的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要求双休。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裴雁来这么重视?

  我猜不到,也想不通。于是洗完澡倒在床上,又开始琢磨为什么他今天如此反常。

  虽然裴雁来确实是金刚石打出的心肝,但老胡跟他没仇没怨,病危的消息不至于让他心情愉悦至此。

  思来想去,我狐疑地锁定那句信口而出的真心话。

  ——“如果躺在那儿的是你,我不太想活。”

  生不同天死却要同日的桃园情……裴雁来总不能是吃这套吧?

  有点儿离谱的。

  没机会让我深想,压在腰下的手机嗡嗡震起来。我的工作邮箱收到一封陌生邮件。

  发件人账号我没备注,点开,是一份邀请函。

  规格很正式,指名道姓“林小山先生”,下缀一排英文Xiaoshan Lin。说是周末在近海有一场夜钓活动,两天一夜,船上提供餐饮钓具,来往交通他来负责。受邀人数不多,期待收到答复。

  落款是梁心。

  青年影帝神通广大,恋人又是海外old money,轻松搞到我的邮箱账号并不稀奇。但我和二位只有一面之缘,竟然被邀请参加小型聚会,这挺不可思议的。

  受宠若惊之余,我福至心灵地想到裴雁来。

  我是他助理,他没工作,我也可以闲下来,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周末,两天一夜,梁心和郁行野,会有这么巧的事?

  赌狗是我的本质,邮件很快编辑好,我心跳加速地回复,“荣幸之至。”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老胡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但高烧不退,很快又陷入昏迷,中午被送进了ICU,状况反反复复。虽然不许进病房探病,但我还是跑了一次医院。胡春漫脸色憔悴,她丈夫很讲究的一个人,都忙得胡子来不及刮。

  一直悬着心到周四晚上,老胡病情才有转好迹象,终于在次日凌晨,被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但听说合上眼远比清醒的时候多。

  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周六一早,准时坐进停在家门口的车。

  司机一路沉默寡言,我在后座眯了一会儿,到港口是中午十一点。

  打开车门,腥咸的海风灌进鼻腔,我的衣摆迎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祝您度过愉快的周末。”司机临走前说。

  一艘高级渔船停在岸边,船头站着。

  我几乎是奔向目的地。

  离得越近,裴雁来的身影清晰可辨。在律所里西装革履是日常,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穿私服。初春,海边温度不算高。灰黑色夹克拉链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高领薄毛衣,他撑着围栏,额前碎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真他妈像是时空穿越,我差点儿分不清今夕何夕。

  梁心和郁行野已经站在船头,身侧放着钓竿,正和大概船长之类的人说些什么。看见我来,梁心扬手,说:“欢迎。”

  我颔首以对,算是打了招呼。

  动静惊动裴雁来,他侧过脸,投来视线。我走到他面前,笨拙又干瘪:“裴律。”

  他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至少从脸上,我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裴雁来手插在兜里,目光尽头又落上海面。在晴天白日里,海是碧波白浪,近岸处水面清澈,寄居蟹类和小银鱼来了又走。

  “好不容易有双休,”他问:“怎么不去探病。”

  意料之外的回应。

  色令智昏,我将将回神,差点脱口而出:“想来看……”你。

  当然是来看你。

  说出来会怎样?他总不能把我赶走。像馋疯了的狗看见肉,有一瞬间我甚至狂妄地这样想。

  不可以。冷静一点,林小山,他做得出来。

  裴雁来眼睛颜色浅淡,不带笑的时候,冷漠如有实质。他看我,我立刻垂头避开视线,怂地改口。

  “……想来看海,我以前没见过。而且老胡的情况也暂时稳定,他家人都在,我帮不上什么忙。”

  铁链围栏上扑哧扑哧落了只麻雀,灰扑扑地撞上来,裴雁来动作庆轻柔地探出手,挥手时却挥得无情,鸟被惊到,啾啾叫着逃之夭夭。

  “这样。”他说。

  我还正心虚,生怕又在哪儿露出马脚,他倒好,一个语气词没了下文。

  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不公,可感情不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如果一定要把心放在天平上称重,我可能会迎来与裴雁来的对垒中,此生唯一一次压倒性胜利。

  不值得骄傲,悲情倒是有余。

  尖锐的口哨声从船头响起。

  我抬头,是梁心。影帝是武行出身,矿泉水瓶在他手里像马戏团里小丑的道具,空中旋转两周半,又稳稳落回掌心。

  “船上还有东西要准备,你们再等一会儿。接着。”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我下意识敞开怀——三分。

  “谢了。”

  话音刚落,又飞过来一次性的塑料杯,我哎了一声,没来及伸手接。但杯子没落地,裴雁来抓住了。

  他随手抛进我怀里。

  杯子一摞有四个,我不明所以地拆开,先倒了半杯水,想递给裴雁来。

  但还没来及递出去,他就像能未卜先知,说,“不用,我不渴。”

  “……”想骂他自恋都骂不出口,毕竟也没冤枉我。

  杯子举在身侧,我突然想起什么,脱口问:“四个杯子。一共来了多少人?”

  “二加四,”裴雁来似乎有点儿无语:“……你算一算。”

  二加四等于六,六个,这种加减法我还是可以心算的:“那还有两……”

  我耳侧忽然一凉,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

  远处很快传来惊呼,此刻格外清晰传到我这儿。

  “哎——宝贝儿,我线呢?我草,怎么没甩出去,挂哪儿了啊?你帮我看……”

  “Shit!Gavin!你快松手啊!别他妈拽啦!”

  “怎么了?怎么了啊?我看看……我靠!”

  我尚且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回头,左耳耳垂后知后觉阵阵牵拉的胀痛。

  杯里的水突兀地落了红,很快洇开一团类香烟漫开的形状,像钢笔漏的红墨水。

  右手一摸,指腹残留粘稠的,温热的液体。

  ——是血。

  “啪嗒”。

  远处闹出什么重物落地的动静,紧随其后的是慌张的脚步声。

  “裴雁来,我……”我有点儿慌了。

  “别动。”

  裴雁来突然单手钳住我的下颌。

  他姿态从容又冷静,我奇异地获得一种安定。

  我说好,然后裴雁来的手指攀上我的耳垂。常年搏击射击有氧无氧,他指腹粗粝,擦过胀痛的位置,好像是在取下什么勾进肉里的玩意儿。

  有点痛,但想到施予我疼痛的是裴雁来,野火燎原般的麻痒登时自尾骨而上。

  见鬼,我有感觉了。

  过程很短暂,于我而言却异常漫长。

  裴雁来取下来的居然是一枚鱼钩,拽两下,发现还连着长长的鱼线。

  ……我在陆地上被人给钓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离谱。

  身后,脚步和喊声由远及近。

  我面无表情地自嘲:“怎么说?开门红,好兆……草!”

  耳垂骤痛,我没忍住骂出声——裴雁来不声不响地捏住我渗血的伤处,像是想从里面榨出什么。

  下手真狠。

  松开时,他食指和拇指上都沾了红。

  “恭喜,”他三两下把血抹在我眼角:“穿了个耳洞。”

第50章 春日梦

  鱼钩是弯的,这洞打得很刁钻,如果能看到横切面,应该是自下而上的弧线。

  耳钉捅不进去,因此裴雁来的耳洞说并不成立。

  开了船,我才知道甩杆钩我的人叫程含英。他皮肤很黑,但五官英俊硬朗,英文名Gavin,听梁心说是郁行野的狐朋狗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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