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生笑了笑,“送孩子去早教班耽误了。”
“没事,我最近也问了一些人,他们都说你的想法很好,校园快递的规模化集成化是很有市场前景的,反正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也没有回头路,签了合同就开始干。”
“是。”
“小周,像你这么肯吃苦还肯动脑筋的人不多了,你要是到大公司里做事,保不齐早就当上部门经理了。”
“您别这么说,我学历太低了。”
“学历是重要,但也只是敲门砖嘛,你的工作能力也是敲门砖啊,就像你把这次快递的事处理完,要是收益和预计的一样高,这就是你工作能力的体现,我认识几个大公司营销岗的经理,都愁找不到这样的人呢,现在是招年纪大的没拼劲,刚毕业的又什么都不懂,你如果想要更好的发展,我可以帮帮你。”
“黄老板您——”
“没事,我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没那些虚头巴脑的架子,我初中学历,比你还差点,这么多年闯荡下来我就一个感觉,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但就怕被埋没,你这次为了快递点的事忙前忙后,我都看在眼里,小周,你其实可以趁年轻去大公司里闯一闯,没闯出名堂大不了从头再来。”
“我哪里算什么金子?快递点的事是我爱人在帮忙,他懂得多。”
“你爱人在哪里上班?”
“鼎胜集团。”
“好巧,鼎胜营销部的副经理是我哥们,你如果想进去,我可以帮你安排安排,当然要等快递点的事情完全稳定下来再说。”
周淮生顿住,他从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他半天缓不过神,黄老板喊了几遍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神。
“我能帮你,但进鼎胜之后你肯定要从最基层爬起,估计学历方面也要受到同事排挤,有利有弊吧,你也好好考虑一下。”
“好,谢谢您。”
周淮生转身的时候,黄老板又喊住他,“我听刘成明说你老家是岩台的,离望城这么远,你为什么留在这儿啊?”
周淮生回答:“我爱人在这里。”
离开办公室,周淮生又赶去大学城确认快递站选址,途中路过鼎胜大厦,他仰头望过去,依旧高不可攀,可一想到他的知绎在里面,他就对这个冰冷的建筑就多了几分好感,黄老板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他可以去鼎胜工作,这样既能了解林知绎每天的工作,也不会和他各忙各的、渐行渐远。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大城市,不习惯车水马龙和漫长的红绿灯,但他已经放弃了回雁蒙村的念头,守着林知绎和卷卷,陪伴在他们身边,是周淮生余生唯一的愿望。
除此之外,他真的孑然一身。
五十秒的红灯结束,车流涌动,周淮生停止无意义的思考,加速骑往大学城。
忙到六点才下班,卷卷饿了,恹恹地趴在周淮生背上,一个劲地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现在就回去,卷卷晚上想吃什么?”
“蛋炒饭。”
“好,爸爸回去做蛋炒饭给卷卷吃。”周淮生收拾好东西,骑车回家。
林知绎果然没有回来,卷卷拿着小勺子等了很久,眼巴巴地望着周淮生,问道:“小爸爸不回来吗?”
“小爸爸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很晚才能回来,卷卷先吃。”
“好吧。”卷卷有点难过。
林知绎确实有饭局,但吃到后半场他便借口离开了,他的胃被周淮生养叼了,现在除了周淮生做的饭菜,其余的他都吃不下,胃很空,一坐进车里竟然有种晕车的感觉,他连忙拿出还剩一半的补汤,坐在车里喝完,车窗陡然被人敲了两下,林知绎望过去,“盛哥?”
盛家晖站在车外,朝他笑了笑,“看到你的车了。”
林知绎走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合作商请客,我爸在里面陪着,我就逃出来了,你也是?”
林知绎点了点头。
“身体怎么样?”
“盛哥,那天多亏你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
“这点小事,对了,那个什么假性标记手术,你真的要做?”
林知绎脸色一僵,想到周淮生的话,但是他还是说:“嗯。”
“我看这个手术风险指数还不小,听说国外有人做了之后腺体受损,信息素也没了,变得和beta一样。”
“那不是很好吗?”
盛家晖整个人傻掉,“啊?”
“我做这个手术就是为了降低信息素减少发情期,当然,你说的那个最坏情况我也不希望发生,毕竟对身体有很大损伤。”
“不是有抑制剂吗?用抑制剂不够吗?”
“我就是想彻底断了发情期,盛哥,如果你有一个beta伴侣你就懂了,比起身体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更让人难受,我不希望周淮生觉得自己没用。”
“我问你,你做手术这件事跟周淮生商量了吗?”
林知绎摇头。
“难怪我那天跟他说的时候他一脸懵,这么大的事你没跟他商量?”
“他不会同意的。”
“鼎胜的事你不跟他讲,你说他听不懂,手术的事你不跟他讲,你说他不会同意的,还有之前下药的事,你也是二话不说买了药买了酒,就、就搞出来一个孩子,我说知绎,你不能总是这样。”
“我怎么了?我有什么错?”林知绎愤然道。
盛家晖无奈,“不是说你有错,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总是你一个人做决定,周淮生被动接受啊。”
林知绎突然停下,想要反驳的话一瞬间全堵在喉咙口,他仓惶收回视线,望着地面,胸口起伏不平,他的语气传达出他此时的脆弱:“……我承认我独断独行,但我也付出了很多。”
“我知道。”
“我只是不想让他难过。”
“是。”
“我只是想保护他,支持他的事业,让他没有负担地做他想做的事。”
“可是就我观察来看,他不算是很有事业心的人吧?”
林知绎愣住,盛家晖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敲在他的心上,郁结丛生的心口被敲出一个孔,透出亮光来,是客厅落地灯的暖光,他望进去,是周淮生抱着卷卷坐在沙发上,很温馨的画面。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周淮生是真的热爱那份事业吗?还是只是为了追赶他的步伐才逼自己跑起来。
他只在乎两个人步伐的不一致,觉得周淮生跑得慢,却不曾想周淮生愿不愿意跑,周淮生有很好的成绩却没有上大学,宁愿留在村小学里教书,留在诊所帮工,他要是真的想闯出一片天来,早就离开雁蒙村了。
他留在望城,从外卖员做到负责人,都是因为林知绎的一句“我期待”。
其实林知绎一直在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定义周淮生的人生。
“和他好好聊一聊吧,知绎。”
林知绎魂不守舍地坐回车里,小保温桶躺在副驾驶座上,一打开就冒出热气,像是周淮生一样,总是沉默地给予温暖。
周淮生永远只会说“好”,他不会拒绝林知绎的任何要求,他唯一一次强势,是为了阻止林知绎做手术。
林知绎找不到更好的方式爱他。
开车回到家,落地灯果然亮着,卷卷看的动画片映在玻璃上,家的归属感充斥着林知绎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他停好车走到家门口,开门前却迟疑了,他缓缓蹲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淮生,可几秒之后门突然开了,周淮生低头看到林知绎,解释道:“我听到你车的声音,怕你喝醉了。”
林知绎抬起头,他想装醉,想趁机抱住周淮生,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起身进了门,换好鞋子之后就去客厅陪卷卷看动画片,卷卷兴奋地钻到林知绎的怀里。
周淮生去厨房热牛奶。
“今天爸爸有没有不开心?”林知绎偷偷问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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