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绎放下手机。
林衍德的反应比林知绎想象得大,林知绎本来以为林衍德和田敏尧联手把他推下山,但目前来看,梁远山似乎也是知情人之一。
如果他再刺激一下梁远山,说不定梁远山就会将怒气全部撒在林衍德身上,从而撕开当年的真相,一举两得。
他朝卷卷笑了笑,卷卷并不懂他笑里的意思,但还是高兴地咧开嘴角,喊了一声“小爸爸”,林知绎还不能适应这个称呼,他呆了两秒,然后迅速出了驾驶座,坐到后座,把卷卷抱到怀里揉了揉。
“卷卷,小爸爸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如果我知道你的存在,我一定早早过来找你,陪在你身边,才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
卷卷从羽绒服的袖筒里努力伸出小手,碰了碰林知绎的脸,“小爸爸抱抱。”
林知绎的心都快融化了,他亲了亲卷卷的小手。
车窗外不远处,小全还穿着玩偶服发传单,林知绎想了想,遂抱起卷卷走过去,走到小全身边,问道:“你好,有时间聊一聊吗?”
小全停下来,望向他:“我在工作时间……”
林知绎并不意外,他说:“你今天的工钱,我双倍赔给你,可以吗?”
“行!”小全立即答应,他摘了头套,理了理头发,“你想聊什么?”
“我从雁蒙山上摔下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周淮生家吗?”
“是啊,你被人送到诊所,淮生哥在诊所帮忙,见你冷得发抖,就把你带回了家,他对你可好了,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饭,你不让他去诊所他就不去,好声好气地哄着你,你还老跟他发脾气,把他做的饭摔在地上,我以前可讨厌你了,而且为了帮你找家人,淮生哥已经三年多没回家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
“看你可怜啊,而且他说,有个人能陪他过年也挺好的。”
“他以前在村子里都做些什么?”
“他在村小学教书啊,农忙的时候他也会去给村子里那些子女都在外地的老人帮忙,他爸妈走得早,他一个人挺孤单的,哪家哪户有要帮忙的事情他都会去搭把手,大家也都很喜欢他,他的日子本来挺安稳的,如果不是你出现……”小全越说越难过,背过身抽了抽鼻子,气恼地说:“我本来还想着长大之后和他结婚呢。”
林知绎哑然。
小全抹掉眼泪,问道:“我也不能怪你,摔下山又不是你愿意的,但是现在既然你都恢复记忆了,孩子都有了,你为什么还不和他结婚啊?”
“孩子是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有的。”
“所以呢?”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失忆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我要对孩子负责,但不需要对他负责,不是吗?”
“不是,怎么没有关系呢?他是真心对你好啊。”
林知绎想:他是真心对我好,我就要予以回报吗?我和周淮生,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反正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觉得失忆的你还是你,但是你如果不想和他在一起,你就劝他回到雁蒙村,他会过得更开心,大城市一点都不好,什么都很贵,还要被人看不起,我打算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我本来想着来大城市看一看,但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宁愿去镇上的电子厂当工人,也不要待在大城市。”
林知绎看了看怀里的卷卷。
“对哦,我忘了你们还有孩子,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全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又喷涌出来,他哭着说:“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我彻底没机会了,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淮生哥了,但是一想到他,我还是会很难过,你、你竟然还说不想对他负责,你是不是故意过来气我的啊?”
“我——”林知绎没有应付小omega眼泪的经验,他只能走到奶茶店的吧台边,抽了两张纸巾,举到小全面前。
他直接给小全转了五百块钱,小全吓了一跳,连忙说不要这么多。
“没事,拿去用吧。”
看着转账页面,小全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说:“谢谢,我刚刚不应该对你发火,对不起。”
林知绎笑了笑,“没关系。”
林知绎带着卷卷去了餐厅吃中饭,然后回家处理公司的事情,秘书把积攒的工作发给他,等待他处理,卷卷在房间里睡完觉,就很自觉地去玩玩具,没有来打扰他,直到天黑,林知绎揉了揉僵硬的肩膀,起身去翻找冰箱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还有一盘周淮生包的水饺,林知绎觉得煮水饺还是很容易的,自信地倒下锅煮开。
但是因为他煮的时间太长,把水饺都煮破了,荠菜肉馅漂浮在水面上,装进盘子里更是惨不忍睹,他为难地把水饺放上桌,卷卷竟然很赏光地吃了好几个,林知绎看着努力用儿童筷子夹起破裂的饺子皮的卷卷,心里十分羞愧。
他把饺子馅都拨到勺子上喂给卷卷。
晚上七点的时候,陆谨承给他发来一条语音,“知绎,我问了我叔叔,梁远山在外面有四家公司,其中两家科技公司田敏尧应该也有参股,我去查了一下你们鼎胜的招股书,里面没有提到梁远山在外兼职的情况,可能有信息不完全披露的风险。”
“好的,我知道了,我找人去查。”
陆谨承又发过来:“怎么突然这么有冲劲?果然这就是为母则刚么?”
“你烦不烦?”林知绎气恼地回复。
陆谨承的电话打过来,“生都生了,怎么还不给人说呢?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和周淮生啊。”
“不怎么样,离婚后共同抚养孩子的夫妻怎么相处,我们就怎么相处。”
陆谨承笑出声来,“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有点遗憾啊?”
“才没有,这样挺好,谁都不用和孩子分开。”
“你对他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林知绎立即回答,过了几秒钟见陆谨承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他很老实,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流氓,但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你不觉得吗?”
“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对他动心了。”
林知绎脸色一凛,漠然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今天遇到一个他的同乡,那个小omega喜欢他,他还留了电话给人家,我觉得他们挺配的。”
陆谨承笑着说:“也是,所以别人说婚姻的前提是门当户对,他和你在一起,他也容易自卑,与其两个人互相折磨,不如回到各自的圈子。”
林知绎一口气堵在心头,他本来都想好了一堆反驳的话。
“是,我也这样觉得。”他闷声道。
陆谨承笑了笑,“差距这种东西,你觉得有那就有,如果你觉得他现在不够好,那你就帮帮他,毕竟不是谁都能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林知绎没有说话,陆谨承先挂了电话,卷卷捧着小熊杯子喝完奶粉,爬到林知绎怀里,林知绎摸着卷卷的软发,心绪复杂。
八点五十的时候,门铃响了,竟然是周淮生。
“今天怎么这么早?”林知绎觉得奇怪,走过去开门。
周淮生站在门外,头发是湿的,还没开口,从他翘起的嘴角就能看出他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情。
“我今天得了一个表彰,”他急忙把袋子里的东西捞出来,难掩激动地对林知绎说:“我今天骑车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掉进河里了,我就下去救了他,然后派出所给了我一个表彰横幅,然后我们公司也奖励了我两千块钱,还说要让我做南边站点的站长,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但、但也算是一件喜事。”
卷卷扒着周淮生的腿,把横幅拿去玩了。
林知绎当着卷卷的面,没有说什么,等周淮生和卷卷说完话,他就把周淮生拉到储物间,压着声音说:“我想问你,你三天两头受伤挂彩,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是骑车摔倒,今天是跳进河里,这么冷的天顶着一头湿发在外面骑车,你身体不要了吗?周淮生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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