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场所的工作人员习惯了看人下菜,周淮生多说无益,也懒得纠缠,他往卷卷的方向走。
小家伙还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他穿着卡其色的背带裤,头顶的一簇小卷毛耷拉下来。
周淮生满脸的愠色在看到卷卷时自动消失,转变为微笑,他伸手去抱卷卷,哄道:“爸爸迟到了,卷卷生气了吗?”
卷卷慢吞吞地抬起头,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掉下来,他委屈巴巴地搂住周淮生的脖子,带着哭腔说:“不生气。”
可能是周淮生的怀抱太过温暖,卷卷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眼泪,把脸埋在周淮生的肩上小声啜泣,“爸爸……”
“爸爸在呢,卷卷乖。”
周淮生帮卷卷穿好外套,然后抱着他离开早教班,出了商场,周淮生把卷卷坐在电瓶车后座上,刚拿出背带,卷卷就沮丧地问:“小爸爸是骗我的吗?是不是我根本没有小爸爸?”
“怎么会呢?他就是你的小爸爸,他在家里等你呢。”
“可是阿姨说——”
“你是相信爸爸还是相信阿姨呢?”
卷卷抹了眼泪,点头道:“相信爸爸。”
到家之后,卷卷却不像以前那样飞奔去找林知绎了,站在门口怯怯地望着楼上,周淮生把小家伙抱上去,卷卷有些慌张。
林知绎刚睡醒,就看到卷卷蹑手蹑脚地往床角爬,他有些疑惑,伸手将卷卷捞到怀里,“宝宝怎么了?”
卷卷不说话,脸几乎埋进了领口。
周淮生帮他换了连体的小熊家居服,纯棉质感,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只软乎乎的玩偶,林知绎忍不住捏了捏,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宝宝怎么不说话?”
卷卷摇头。
正好这时候,周淮生端着牛奶上来,他俯身在林知绎耳边讲了事情原委,又问:“知绎,我那部旧手机哪里去了?”
林知绎气到当即就要下床去算账,周淮生将他拦下,“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等过了发情期,我再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到时候我去让他们调监控,再让那个长舌妇当众道歉,算完账我们就退班,敢给我孩子气受,活腻了是吧?”林知绎简直压不住火。
“好,算完账就退班。”
周淮生把牛奶递给林知绎,林知绎没有心情喝,卷卷到底还是比同龄孩子敏感,遇到这种事情,就变成了小闷罐子,缩在被窝里不哭不闹,林知绎让周淮生去书房拿新制作出来的相册簿,“我把你手机上的照片都洗出来装进相册了。”
周淮生取来相册,又给林知绎拿了靠枕,让他倚在床头,林知绎揽着卷卷,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他和周淮生在公园里的合影,他问:“卷卷看小爸爸的肚子是不是鼓鼓的?”
卷卷凑近看了看,“是。”
“卷卷猜是为什么?”
卷卷抬头看了看林知绎,又看了看周淮生,一脸懵懂。
“因为卷卷那时候在小爸爸的肚子里。”
卷卷瞬间睁大眼睛,他伸出小手摸了摸林知绎的肚子,又趴上去,表示自己个子很大,是装不进去的。
林知绎翻到第二张,是卷卷刚出生时的照片,“因为卷卷刚出生的时候是很小很小的,像小猫一样。”
卷卷差点被刚出生的自己吓哭,他摇着头否认:“卷卷不是这样的!”
周淮生笑了笑。
林知绎往后翻,“卷卷会越长越可爱的,你看,这张就有和小爸爸一样的卷发了。”
卷卷认真看完所有照片之后,他忽然从林知绎腿上滑下来,然后抱住了林知绎的腰,闷声说:“小爸爸,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林知绎怔了怔,顿觉鼻酸,他紧紧抱住卷卷,周淮生也伸手在卷卷的后背拍了拍,林知绎柔声说:“是小爸爸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小爸爸会一直一直陪在卷卷身边,陪着卷卷长大。”
卷卷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就爬起来亲了亲林知绎,又亲了亲周淮生,然后缩在林知绎的臂弯里睡着了。
周淮生拿着相册继续翻看,林知绎提醒他:“全家福的相册也做好了,和这本放一起的,你没看到吗?”
“看过了,拍得很好。”
周淮生一直看着那张卷卷刚出生的照片,感慨道:“刚从医院回到出租屋的那几天,真的很累,没有经验,也没有人帮忙,怕出意外夜里不敢睡,实在是困疯了,眼皮刚一搭上,小家伙就开始嚎啕大哭,想尽各种办法把他哄好,我也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指被他握着,小小的手很用力地握着我的食指,其实那时候我对父亲这个身份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那个瞬间,我像被击中一样,忽然意识到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很奇妙的感觉。”
林知绎眼底含笑,“是很奇妙。”
周淮生在林知绎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到厨房做午饭,林知绎抱着昏昏欲睡的卷卷下来,他的身体依旧不适,还发着低烧,勉强吃了几口,卷卷看林知绎不舒服,自己握着小勺子乖乖吃完了午饭。
问题是卷卷不肯一个人睡了。
他赖在林知绎怀里,撅着屁股躲避周淮生的手,“就要和小爸爸睡!”
林知绎忍着笑,无奈地望向周淮生,用口型说:“怎么办?”
周淮生回他:“等一等。”
可是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小家伙呼吸均匀,周淮生刚伸手想去抱他,还没碰到他,小家伙就哼哼唧唧地要林知绎抱紧他,好像周淮生是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周淮生只好躺下来,和林知绎一起望着天花板。
下午三点左右,第二轮潮热袭来,林知绎呼吸加速,浑身都开始难受,但怕吵醒卷卷,动都不敢动,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周淮生果断地拎起枕头塞到卷卷和林知绎之间的夹缝里,企图用枕头代替林知绎给卷卷安全感,放好枕头后,他就将林知绎抱出被窝,往房间外走。
林知绎已经不辨左右,明明客房在左边,他偏喊往右,右边是儿童房和阳台,周淮生习惯性地顺从林知绎的指令,迟疑地往阳台方向走,冷风吹醒了林知绎,他搂紧周淮生,呆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脸惊诧地望向周淮生:“阿淮,你学坏了,在阳台会被人看到的。”
“……我走反了。”周淮生担下罪名。
他立即往客房走,林知绎又晃着腿要去阳台,周淮生闹不过他,板起脸说:“那就喝抑制剂。”
林知绎立马乖了,搂住周淮生的脖子,在上面种小草莓。
结束之后倒是林知绎先醒,周淮生来回奔波做饭刷碗,还要提供服务,累得不轻,林知绎和衣走到主卧,卷卷感觉到信息素变浓,迷迷糊糊醒过来,他的小爸爸还睡在他的旁边。
他打了半个哈欠,一歪头又睡着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卷卷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把第一个月的发情期熬了过去。
*
法务经理敲门进来,“林董,万桦小区出事了。”
林知绎接过文件,疑惑地问:“不是说卖得很好吗?”
“热度很高,但网签率很低,二百二十五套房源,目前只有四十一套完成了备案,住建局给我们发来了自查通知书。”
林知绎翻了翻通知书的内容,“网签率怎么会这么低?不是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看房的吗?这样,先叫停其他网签,然后把王总喊过来,我下午去一趟万桦小区。”
“好的。”
可是还没到下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助理走进来,匆忙道:“林董,楼下来了很多记者,说要采访万桦小区叫停事件,外界怀疑万桦小区质量有问题,说小区旁边有寺庙,是风水不好的凶房,还有怀疑我们鼎胜集团增加医疗业务是为了掩盖房产资金链断裂的事实,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林知绎脸色微变,抓住重点道:“先看股票,股票市场不能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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