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116)
韩文山想相信他,但有顾虑:“我说过,我夫人的身体不好。”
就是癌症晚期,按最高的治疗标准,几千万也够了,“两个亿,”关键时刻,匡正拿出十年练就的自信,“我保证不会赔。”
他们在博弈,第一次合作,无论脾气还是理念,都要统一到一条路上。
宝绽在一旁听着,觉得匡正说得对,他只是不知道韩夫人的病,如果见过她的样子,他一定能理解韩文山的心情,也能体谅他的过度谨慎,但现在他们的信息不对称,这种不对称会引起误解,甚至矛盾。
“不,”韩文山主意已定,“这两个亿我不投。”
“韩总,”匡正最后一次争取,“我请求你,再考虑一下。”
匡正是为韩文山好,只是不能把他说服,宝绽一着急,穿着拖鞋跑过来,从匡正手里拿过手机,张口就叫:“韩哥,是我,宝绽。”
匡正的手还维持着握电话的姿势,瞪着他,愣了。
“哥你听我说,”宝绽的语气和匡正不一样,他不是搞金融的,也不是韩文山的乙方,自然亲近,更像是朋友,“我知道你什么都为嫂子想,但老匡也是为你想,你俩的想法都没错,可这是个金融的事儿,你得承认,他比你懂。”
宝绽接过电话,韩文山没意外,他早知道这两人是一家,有点夫妻店的意思:“我知道你哥是为我想,但我们的出发点不同。”
匡正是为了让他多赚钱,但比起钱,韩文山更在意妻子未来的保障。
“嗯,韩哥,”宝绽顺着他的话往下捋,“所以从道理上,你是认同老匡的,只是感情上,你不愿意冒险,怕他搞砸了。”
是这么回事,韩文山承认:“毕竟第一次合作。”
“韩哥,你信不信我这个弟弟?”
他们是知音,韩文山当即答:“自然信。”
“你要是信我,”宝绽扭头看向匡正,“那你就信他,因为我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
匡正盯着他,什么都明白了,似曾相识的宾利,刚刚电话里的戏腔,宝绽和韩文山早就认识,甚至是能互谈信任的关系。
“韩哥,”宝绽像个有求于长辈的晚辈,“就让老匡做吧,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同一件事,让宝绽循循一劝,韩文山就软了:“宝老板……”他叹一口气,“行吧,跟你哥说,让他注意风险。”
“好,”宝绽的脸亮起来,“谢谢韩哥!”
电话挂断,宝绽特别高兴,他帮他哥把事谈成了,韩文山也有了资金,他把电话递回去:“哥,韩哥同意了!”
韩哥!匡正可笑不出来,冷冷地凝视他,声音比眼神还冷:“所以韩文山这一单,是你大晚上去给我求来的?”
那天宝绽回来晚了,韩文山的车给送到门口,他刚到家,五亿七千万的电话就来了,匡正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之间的联系。
他压着难言的怒火,压着一肚子醋意:“你拿什么换的?”
“不是的,”宝绽扬着头,一对清澈的眸子,坦荡荡望进他的眼睛,“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他抿着嘴,“你明明知道。”
对,匡正知道,是他自己坚持原则,通过了韩文山的考验,可他就是拧不过这个劲,他的甲方是宝绽的大哥,他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相谈甚欢,“那你为什么背着我,”后面这些话,完全是出于非理性的妒忌,“偷偷认识他!”
毕竟是做总裁的,他发起脾气来很吓人,但宝绽并不怕:“我认识他,是因为戏,”他清清楚楚地说,“把如意洲从经济约里解放出来,愿意投五百万支持我们梦想的,就是韩文山。”
匡正怔住了,那个随随便便拿出八百六十万、还害他跟宝绽吵了一架的金主,竟然是韩文山?有钱人的世界……竟这么小吗?
“我那天晚上去他家唱戏,”宝绽如实说,“确实是想帮你揽生意,但韩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亲口跟我说的,这笔钱已经想交给你了,他选你,是信任你。”
好嘛,韩文山是正派人,他宝绽也正派,只有自己是个小心眼儿,匡正想小题大做,又抓不住宝绽什么,只能怪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宝绽确实理亏,低下头:“我错了,”他乖乖的,“你罚我吧。”
匡正哪舍得罚他,声音大一点都怕吓着他,今天真是气狠了,板着脸吼他:“你给我过来!”
宝绽也不信匡正会真罚他,仗着他对自己好,痛痛快快过去,本来以为就是捏捏鼻子拽拽耳朵,没想到匡正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啪啪的,狠狠打他的屁股,打得他哼了两声,身板直晃。
闭着眼睛挨了几下,也就四五下,宝绽从他怀里探出头:“还生气吗,哥?”
匡正没理他,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宝绽趴在他胸前,硬邦邦的胸肌怪顶人的,又探出头:“不生气了吧,哥?”
再硬的心,这时候也化了,匡正只是嘴硬:“生气。”
“那你再打我两下,”宝绽调皮地朝他撅屁股,“我挺得住。”
啪,匡正又给了他一下,比之前轻得多,宝绽嘿嘿笑:“不生气了,哥,”他踮起脚,欠欠儿地去捏匡正的嘴角,想给他捏出个笑模样,“我就说嘛,再大的事儿,我哥都不会跟我真生……啊!”
匡正一哈腰,抱着胯骨把他扛起来,掂到肩上,大步迈上楼梯,宝绽大头朝下挂在他身上,懵了,揪着他的衬衫嚷:“干什么你!大坏蛋!臭恶霸!”
匡正就恶霸了,还要恶霸到底,扛着他到自己屋,往主卧的大床上一扔,跳上去把他压住,磨着牙说:“以为打打屁股就完事了?”他挽起袖子,“哥给你数肋骨!”
宝绽一听那三个字,脸儿都绿了,蹬着床使劲颠腾,拿牙咬,拿枕头砸,最后还是被匡正老鹰捉小鸡儿似的摁在那儿,左边八根右边八根,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数得他吱哇乱叫,呼吸困难,连眼睑都是红的。
数完了,匡正也累得够呛,坐在床边,抱着脑袋跟那儿冷静。
“恶霸……坏蛋,”背后宝绽吞着唾沫,嘴还不老实,“欺负人!”
“
你一身的功夫,”匡正回头瞧他,遮眼的额发,扯乱的衬衫,“怎么不给我来一下狠的?”
“谁像你心……那么坏,”宝绽喊得厉害,口水都出来了,拿手背擦了擦,“对这么好的弟弟下黑手!”
匡正现在特兴奋,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那种,生怕弦儿一断忍不住,伸手推他:“去,回屋睡觉。”
宝绽翻个身,抱着被子:“我不。”
“快点,”匡正回过头,看见他如纸的后背,窄腰,还有长腿,“洗脸刷牙去。”
“你把我数坏了,”宝绽耍赖,“起不来。”
匡正佩服自己铁打的定力,居然受得了这种诱惑:“我发现好几次了啊,你小子晚上不刷牙。”
宝绽不当回事:“大老爷们儿,不用天天刷。”
匡正这里都快烧着了,他还在那儿扇风点火,气得直捅他肋骨:“起不起来!”
宝绽嘻嘻笑,从肩膀上回过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他吐了吐舌头:“宝处我今晚就躺这儿不走了!”
第95章
匡正最后生拉硬扯, 还是把宝绽弄回了屋, 这个过程很要命,又是一通游走在暧昧边缘的打屁股数肋骨, 回屋关上门,他一个人躺在冷清的大床上, 陷入了沉思。
宝绽越来越黏他,从之前似有若无的一点情愫, 到现在起着小劲儿、说着小话, 连那双眼睛都像是含着水,有流淌的爱意在里头。
他们顶着兄弟的名头, 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别墅,说着情侣才说的话、做着情侣才做的事,借着斗嘴和打闹,偷偷释放压抑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