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瑞凝视那女孩半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女孩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可能即将面临文森瑞的怒火时,文森瑞却出奇地微微颔首。
“当然。”
“我也有女儿,当然能体会到这样的心情。你是个善良的姑娘,那么我们就在天黑之前每人采集十朵玫瑰,代替朋友也是可以的……”
“但是。”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微沉,语气间满含警告意味:“不要贪心,脆弱的玫瑰也是有很多刺的。”
此刻没有人会觉得玫瑰脆弱,众人看着面前在风中摇曳的花海,不觉一时无话。
文森瑞也未催促,相反他看了看时间:“大家不用着急,管家会在日落前来收花。”
说罢他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进花海。
这一次那些花朵却未像方才如嗜血的捕食者一般蜂拥而上,它们像是最普通不过的玫瑰,在经过时候亲吻文森瑞的衣角,仿佛不具有任何攻击性。
在他离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你的室友究竟去做了什么?”
时间尚早,众人都没有去采玫瑰,面上有刀疤的阴鸷男人率先将目光对准了A3房间的另一个人。
“没、没有。”那人却瞬间白了面色,目光闪躲的低下了头。
“都他妈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什么?!”目光阴鸷的男人似再无法忍受怒意,两步上前便提起了少年的衣领:“你是想自己死了也要拉我们当垫背的?!”
“我不知道!!”少年恐惧地挣扎着:“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没有告诉我!!他只说去公馆里四处看看!”
“好了。”人群中那位无害的小姑娘站出来,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小声劝道:“他都说了不知道了,你就别逼他了。”
男人啐了一口,这才将少年扔在地上,愤怒地向公馆内走去。
“但是……他说这个副本不太对劲,如果副本难度是依照入本的恶灵评级,那我们之中……说不定有高评级的恶灵,而且这些玫瑰……”
他的声音让男人的脚步一顿,他回过头看向身后坐在地上后便抱紧自己双腿的少年。
“他说一百多年前,那场差一点导致人类灭亡的末世,就、就是这样动物植物变异,再后来人类也……”
“我也听说过!”人群中不知是谁接话道:“当时人类最高裁决院下令任何有变异征兆的人都不能放过,还有他们制造出的那个东西……”
此话一出,四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老人们面色铁青,就连被卷入的新人也神色惊惧。
连阙的视线扫过众人各异的表情:“什么东西?”
众人却纷纷别开了目光,只有那位小姑娘,声音颤抖地说道:“最高裁决院是那个时代权威的代表,与非自然生物管理局、未来科研所相互制约。人类习惯了利用人工智能的大数据推演协助调查,测谎仪、行动轨迹甚至天眼,还有就是……机械改造人。那个人就是科研所和最高裁决院制造的改造人,在末世初期他为人们抵抗了灾难,是人们口中的……人形兵器。”
“不,它根本就不是人类。”
女孩的话终于让其他人有了反应,目光阴鸷的男人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没有经历过那段时间,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冷血。”
随着男人的话,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一人围剿整座异化城,一座城怎么可能全面沦陷?!一个人能挡住一整片异化的丧尸潮,你觉得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人类?它就是最高裁决院为了巩固统治制造出的战争机器!”
“也不是没有其他改造人,但是哪有人会像他那样……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哪里还像个人。哦不对,听说他有只眼睛也是换过的,改造人?我看他就是个制造战乱的机器人,说不定那些事情也跟他有关……”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场末世,但是我也听说过,我小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就会被念叨‘再这样裁决院的兵器就会把你抓走了’。”
连阙在胸腔中起伏的心跳中努力想捕捉眼前一闪即逝的画面,在这些人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高耸紧闭的钢铁城门、望不见边际的异化丧尸潮,还有……只身一人站在围墙之外的模糊背影。
“好了。”红唇女人出声打断道:“现在重要的是找到线索。”
她的声音将连阙从零碎的画面中拉回,却只觉得头痛伴着一阵困意袭来,他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再次审视地打量着身边的人。
众人闻言也停止了窃窃私语,原本停下脚步的阴鸷男人却重新转回身快步向公馆内走去。
“你去干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回道:“去A3房间看看。”
众人恍然回过神来,忙三三两两地跟了上去,再没有人留在原地,就像这里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连阙打量着昨日未来得及仔细观察的玫瑰园,撕开了虚假的伪装,阳光下的玫瑰园竟也显出了几分阴森可怖。玫瑰园四周安置着多处喷水装置,一同汇聚到公馆外墙边的一处蓄水桶内。
他走到蓄水桶边,桶内积水已空四壁却被打理得很干净,管家早餐时的去向和袖口的水迹也似在此刻有迹可循。
蓄水桶后有一处用来堆放东西的木桌,木桌上堆放着成堆的花盆、喷壶、锄头、锯子等杂物,木桌下也堆满了化肥,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气。
化肥的袋子上却积蓄着薄薄的一层灰尘。
连阙蹙眉将视线转而落在那张上下都被堆满了东西的木桌上,这张木桌与平常的木桌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空气间的味道令人作呕,见众人都已经回到了公馆内,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没有同众人一起走进A3房间,而是站在大厅连接走廊的转角,打量着一层。
他们刚刚同公馆主人一同在一层右侧走廊的餐厅用餐,如果他经过右侧走廊就会被众人撞见,死者探访的房间一定不会在右侧。
而且……
“这里的锁怎么坏了?是你们砸的?”
“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可能是你室友弄的,他没准就是背着你偷偷打开了上锁的柜子,所以才会……”
A3号房间已经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挤不进房间的人也等在门外眼巴巴向房间内看着。
连阙的视线径直眺过众人,在众人身侧下一间房间就是他的房间。而在他房间对面始终未开启的,正是属于主人文森瑞的房间。
连阙想起那位叫小魏的少年临死前的画面。
被荆棘吞噬的少年行同鬼魅,那画面光是回想就会让人牙酸反胃。
他向曾经的室友伸出手,尽管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他被怪物操控下产生的攻击行为,连阙却注意到,那时他费力地张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话音未出他的唇舌便被荆刺穿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时他启唇的口型,倒像是在说……
W——A——N——
是碗、网……还是……晚?
连阙收回打量的目光,顺着红色的木质楼梯走向二层。
走廊与楼梯转角处的花瓶中似点缀地装饰着玫瑰,静默在角落像是失去了土壤已然没有了半分攻击性。漆黑幽暗的走廊走到尽头,他停在标有B6的房间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自内打开,待看清门内的人是谁,连阙微挑起眉。
“这么巧?”房间内的人似乎也未想到连阙会突然造访,那双大而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含混不清的光。
开门的人不是孩子的母亲菲姐,而是看似软弱无害的沈逆。
连阙的目光略过他看向房间内,坐在床边的女人也正向两人的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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