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双胞胎吗?”
“不是。”
“难怪我刚刚看到几个一模一样的人,那应该也是副本的产物了。”听到连阙否定的回答,宁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也会遇到一样的自己……”
“或许吧。”
“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自己,是有一个真的和一个假的吗?”
连阙没有回答宁菲的问题,不知为何,看着前方的黑暗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仿佛察觉了他的情绪,第一梦的景斯言提议道。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撞击的巨响。
连阙凝眸快速穿过狭窄的甬道向转角处跑去。
第一梦与被系绳拴住的宁菲跟在他的身后,穿过楼层的转角,只见中心楼梯的门大敞着,旋转楼梯旁背身而立的人满身肃杀。
他的身上还染着大片血痕,闻声回头看到赶来的三人时方神色稍霁。
“快回来!”察觉他竟站到中心走廊,宁菲压低声音急道。
“已经解决了。”
景斯言不慌不忙走回三人身前,小心擦拭着身上的血痕:“走吧,这里的地基松动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要赶在楼体坍塌前到达顶层。”
连阙未语,也取出纸巾擦拭过他面颊的血痕。
连阙的动作让景斯言并未料到,讶异之余定定看向连阙认真的脸。
他握住了为自己擦拭血迹的手腕。
“这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快些走吧。”
景斯言说着将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纸巾擦过手腕的血迹时,他抬起头迎上连阙的目光。
“记号,擦掉了。可以再写一次吗?”
连阙瞥过他身后关闭的楼梯门,看向他清理血迹后一同消失不见的编号:“当然。”
随着温度升高,楼体已经开始不断塌陷。
走廊内安静闭塞,宁菲的心随着升高的温度越加不安,她看了看黑暗中两张相同的脸下意识靠近连阙:
“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一样的自己……如果遇到一样的自己该怎么办?”
“把假的杀掉。”
连阙没有回答,前方的景斯言的声音让三人齐齐抬起头。
他如同并未察觉身后的异常,只继续说道:“一部分人会被副本同化出虚影,只有杀死虚影,才能融合真正的自己。”
他说到这里方看向连阙的眼睛:“在那边楼梯听到其他人说的。”
“哦。”宁菲搓了搓高温之下也觉得冷的手臂,看向身后的另一个景斯言:“那你们两个……谁是真的?”
“都不是。”身后第一梦的景斯言如是答道。
“啊?”宁菲依旧摸不着头脑:“可如果真的有两个我,那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我?”
始终沉默的连阙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中心楼梯的打斗声了。”
此言一出第一梦与宁菲齐齐屏住呼吸,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原本的中心走廊内始终会传来打斗的声响,也偶尔会有坠楼的撞击声,可是现在那一扇门后竟安静异常。
连阙的目光始终落在门前的人身上。
他忽然解开身上的系绳随手绑在一旁,摘下镰刀向着刚回到几人身边的景斯言挥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他刀锋所向之人哑然伸出手接下这一击,任刀刃再次划伤了他的掌心也未动半分。
宁菲因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第一梦却反向行之,与连阙一同攻击向来人。
“景斯言”在二人合力攻击下连连败退,他并未还击,只是咬牙看向连阙二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第一梦的话让那人冷嗤了一声,他又复看向连阙。
“你不是他。”连阙笃定般问道:“刚刚和我们一起的人去哪了?”
他的话让“景斯言”讶异挑眉,也让第一梦错愕万分。
“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我手上的字迹消失了吗?那是我清理血迹时不小心擦掉的。”
“景斯言”为难地瞥向第一梦:“你知道的,我和他都是假的,我又何必伪装成一个假的?”
“他们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可你演得一点都不像。”
连阙未理会他的狡辩,趁着第一梦将他拖住撞开了中心楼梯的大门。
他几步冲向护栏,借着昏暗的楼灯向下望去。
即便早有预期,连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旋转楼梯的中心天井之下堆叠着数不清的尸体,在这些尸体的最上方,是他熟悉的那一张脸。
景斯言仰躺在尸体最上方,没有闭起的双眼空动地望向天空,他的心口有一块巨大的黑洞,在电流作响的噼啪声中已然失去了生息。
连阙的脑海一片嗡鸣。
明明在几分钟前,他还曾对他说——等我。
但此刻,他却躺在冰冷的尸山之上。
连阙还未来得及理清混乱的思绪,身后剧烈的撞击声让他回过头,只见暂时拖住“景斯言”的第一梦竟被他狠狠摔向一侧的墙壁。
第一梦竟在他的攻击下没有半分反手之力,“景斯言”也在下一瞬伸出冰冷的五指,贯向第一梦心脏的位置。
那位置正与尸山之上的人一模一样。
连阙当即飞出手中的镰刀,长镰堪堪划过那人的指尖,阻止了他掏出对方心脏的动作。
下一瞬,连阙已随长镰而至,拔起嵌入墙壁的镰刀横斩向来人。
“景斯言”在他的攻击下只得放开第一梦连连后退。
这一次,连阙手中的镰刀不再留手,每一招都向着那人的要害而去。
“景斯言”始终避退依旧没有还手,直到楼体再经不住二人的械斗,脚下的地面随着二人涉足而塌陷,“景斯言”才不得已抽身将指尖触向龟裂的地面。
碎裂的糖体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黏合,直至重新闭合成完整的地面。
连阙的长镰也停在他脖颈前不足半厘米的地方。
眼前的“景斯言”使用的,正是无限。
可是。
如果他是假的,为什么也会使用景斯言的无限,又为何会那样轻易地压制第一梦和第二梦。
连阙迟疑的空档,他的视线忽而瞥过“景斯言”衣袖之下的数字。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忙扯开他的袖口。
在他小臂处计数的位置上,是极小的一串白色数字。
2183。
那不是编号。
而是在这个副本中,他“清理”过多少人。
真实的,虚幻的。
就像连阙与第一梦手臂上分别的247与597,而他的竟是2183。
也就是说,不知是副本复刻的假人还是真人,他竟已清理了两千一百八十三人。
杀戮副本所给予的杀戮加成……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的眼里会有恐惧?”
刀锋之下,“景斯言”依旧认真观察着连阙的表情:“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和他们一样?还是害怕我才是真的景斯言?”
连阙没有回答。
眼前人的神色是带着桀骜的凉薄,与他记忆中的景斯言大相径庭,他甚至累积了两千多的杀戮值,在片刻中毫不犹豫地杀了前去探路的第二梦。
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上有一种让连阙非常熟悉的感觉,甚至比第一梦与第二梦还要强烈。
“景斯言”无畏颈侧的刀刃,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可杀戮地狱的规则就是这样,一百年前,在我抵达十九层时,就是这样。”
连阙的瞳孔骤然一紧。
“你想知道曾经的十九层我是怎么过的吗?还是想知道——当年的荒山孤冢,你为我留下的是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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