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一条条纤细的小蛇游出血红色的海水,自楼阁断口处上岸,钻过碎石向着连阙二人而去。
连阙手中长刀挥下斩断脚下的蛇,沈逆亦操控着海浪将源源不断攀上的蛇拍下。
只是这些小蛇数量极多,他们刚清理掉一批便有下一批灵巧地爬上碎石堆。
这些蛇仿佛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地自红海中涌出,不只围向连阙,也有些上岸后爬向围观的人。
前一刻还狐假虎威地站在晏知微身后的众人纷纷避退,他们的眼底写满了恐惧,畏惧着这些蛇将自己视为猎物。
但人们始终没有发动攻击,只在闪躲中各自逃离原本观战的位置。
“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沈逆暴躁地操控着海浪,将细蛇的尸体拍打向四周。
连阙的长刀挥下,皱眉望向海浪后长身而立的身影,打开沉寂许久的通讯器:“同舟?”
通讯器对面却没有任何回答。
一次次逼退蛇群让沈逆的耐心渐渐耗尽,他示意连阙退后,立耳间发出阵阵如人耳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音波。
翻涌的海潮渐渐平息,蛇群趁机大批跃出水面,就在它们一拥而上时,平静的水面下忽然跃起无数凶猛的鱼类,咬向肆虐的蛇群。
这样的场面令见者叹为观止,鱼群的数量庞大竟渐渐盖过了蛇群,只沉寂了片刻的水面再次沸腾起来。
不消片刻蛇群便败下阵来,成堆的尸体铺满了碎石堆就的斜坡。
“近神又如何……还不是没成神。”沈逆松了口气,目光中恢复了笃定的肆意:“在海里,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形式已然转好,连阙的目光却越发凝重。
他示意沈逆不要轻举妄动,视线眺过鱼跃的海面,望向断层处静立辨不出神色的人。
“怎么了?”沈逆疑惑道:“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趁着他还没扳回局势,你……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不,有些奇怪。”
连阙的目光依旧定在遥远的身影之上,他的指尖抚过通讯器:“同舟?”
通讯器内没有回答。
“典狱长?”
通讯器内依旧安静得没有半分声响。
他无法判断是通讯被切断了联系,还是……
“哪里奇怪?”
“不知道。”连阙的声音很低:“只是这有些不像他,上一次他这样留手的时候……”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逆示意他退后:“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那些围观的人等下趁我们受伤也一定会趁虚而入的。”
连阙再次看向海浪后赤色长发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觉得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正当他心下疑之时,晏知微已再次抬起手,只见被鱼群搅起波涛的海面在顷刻间万里冰封,寒气侵蚀过整片被海水淹没的地域,直冲向蛇群中的二人。
“小心!”
沈逆已顾不得太多,他将连阙拉至身后,就在冰菱即将蔓延至二人脚下时,滔天的海啸仿佛自天际倾泻而下,在它们结成冰菱前冲刷向将海水冻结的人。
自界限之外引来的海水在被冰冻前淋头而下,巨大的冲力令人避之不及,亦在倾泻时结成冰,反而将施展冰冻的人锁在了冰雕一般的巨浪之中。
蔓延的冰菱停在连阙二人面前极近处。
沈逆见当真将晏知微捆住,便欲再行动用力量。
“等一下。”连阙锁眉阻止了沈逆的动作:“他不像是会这样留有余地的人,现在看来倒像是在拖延时间或是……试探。”
“试探?”
沈逆龇起獠牙怒视着被冰封的人,犹豫过后最终还是收回了欲攻击的动作。
即便他亦清楚,在战斗中这样分秒的迟疑已让他错失了先机。
“不要过早暴露技能。”
连阙示意沈逆自正面攻击,自己则趁机跃下冰面,借助冰面上被冻结的鱼作掩护摸向断楼的另一侧。
分秒之后晏知微周身厚重的冰柱渐渐崩裂,破开了冰冻后迎面斩来的便是沈逆以水化形后的道道利刃。
晏知微侧身避开水刀,瞬息间这些刀已化为冰刃,调转方向向沈逆刺去。
刚近身的沈逆被迫与他拉开距离,脚下的浪花随着他的后撤飞溅而起,挡下追逐的冰刃向着晏知微直扣而下。
晏知微抬眸迎上雨滴大小却如天倾一般砸下凌厉的水刀,这些细碎的雨滴割破了他的衣角,他抬起手蛇头的虚影自他身后盘踞而起,迎上簌簌而落的雨刀。
巨蛇如利刃将雨幕劈开,化龙般直上九霄。
凌厉而下的雨刀被挡开溅落向四周,围观的众人纷纷逃窜躲避,一时间房屋被洞穿与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
晏知微也在下一瞬扼住了沈逆的咽喉。
但就在他指尖正欲施力的分秒,一把长刀竟没有半分犹豫地自他的身后穿胸而过。
晏知微的动作如被按下了定格,他垂眸看向胸前染血的刀刃,似是无法相信这穿胸的一刀竟会这般果决。
“你就这么……恨我……”
他将沈逆丢在地上,指尖探向身前的刀尖,动作随着散去的生息变得迟缓,侧头间像是想最后看身后的人一眼。
“我不喜欢和幻象周旋。”
连阙利落收刀,晏知微的身影随着胸口的刀伤渐渐飘散,他诧异看向身后的人,像是未料到他竟会堪破一切。
飘散的身影让倒地呛咳的沈逆错愕不已,他勉强站起身走到连阙身后。
连阙将刀横在幻象面前。
“所以,你到底在哪里?”
晏知微的身影逐渐淡化,唇边却牵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等你来找我。”
他说罢竟彻底消散在风中,只留下随着幻想消失融化的冰面和满地蛇类的尸体。
“这些都是……幻象?所以他想干什么?试探我们?”沈逆还未自眼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逐渐消失的幻象和在打斗中囚徒逃空的监狱楼:“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等下那群人也该回来了。”
连阙没有接话,依旧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耳内通讯器中没有任何声响。
晏知微说的等他去找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留下幻象之后是去找了景斯言,还是若紫。
“景斯言。”他低声呼唤道。
无论是通讯器还是卡牌都没有任何回音。
“江雾。”
即便有卡牌的羁绊,他也未听到江雾的回答。
连阙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沈逆。”
“哦?”
“你可以操控克拉肯?”
沈逆在他的问题下沉默片刻:“现在我也已经无法控制了,无论是它还是人鱼的亡魂,他们已经被怨恨吞噬,不是我可以干预的。所以我才说让你早点离开这里……”
无数问题萦绕在连阙的脑海中,让他的心下越加冰冷。
远处的海平线之外是景斯言的方向,另一侧的楼宇之内则是主控室的若紫与贺同舟。
他第一次如此刻般不知该如何抉择。
但是,每犹豫的一秒都会让危险更进一步。
终于,他如同下定决心一般攥紧双拳,向着一个方向急奔而去——
第117章 海德拉监狱
临近深海处海潮翻涌,巨浪遮天。
伤痕累累的章鱼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它被阻断了退路,赤红色的海水中分不清是凝结的血雾颗粒还是它的血液。就在它逃遁无门、身后同样赤红色的腕足袭来时,章鱼的身体突然收缩颤抖。
空中已如昆虫般大小的血雾似被吸引般围聚而来,密密麻麻贴附在章鱼黏滑的体表。
典狱长意识到不对忙与之拉开距离,下一瞬克拉肯竟在收缩中如触底般膨胀,与血雾的颗粒一同在空气间炸裂开来。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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