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到过的,这个男人虽然好像对任何事情都如同一个旁观的过客,但他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不同的。
可就在此刻,当生命一点点从女孩的身体中流逝的时候,他却拒绝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无人留意的黑暗角落突兀地传来一阵笑声,被牢牢绑住的沈逆竟在此刻如同看到极为有趣的场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燃尽了红唇女人最后一丝理智,她扔下若紫,终于狠狠扯住连阙的前襟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把锯子给她。”
“不行。”
在这样的时刻,连阙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
他没再理会满面不可置信的红唇女人,转而看向若紫:“还撑得住吗?”
倒在地上的女孩身体因疼痛不断抽搐着,似反应了好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口袋中的卡牌泛起阵阵灼热,此刻屋内暗如黑夜,公馆大门虽然落了锁却没有往日夜里那把象征着封印的铁锁,文森瑞却依旧站在门外。
连阙避开红唇女人的手,暗自握紧了口袋中那把沉寂的木梳,抬起头看向一侧的挂钟。
距离管家每日锁门的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
“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其实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什么进门、管家甚至地契……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想要的只是这把锯子。”
门外已经沉寂了许久,回答他的只有电闪雷鸣,半晌不闻人声。
“因为,杀了莎莎的人——”
“就是你。”
第19章 玫瑰公馆
“什么?!”
“怎么可能,你们刚刚不是说这个锯子是线索……那指向的不就是管家?”
大厅内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不明白一个普通、甚至上面没有半分血痕的锯子为什么会变成了指向性的线索,但是既然这把锯子是在管家经常使用的工具中找到的,难道不是应该指向管家?
“雷雨、黑暗、在我们身边的杀人犯……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制造了这么大的恐慌是为了遮掩什么?”
“如果没有找到线索,异化的人会在黑夜降临后被吞噬逐渐失去意识,但是……管家这几天将门上锁的时间在七点。”
红唇女人在他的话语间渐渐冷静下来,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时钟。
距离分割黑夜与白天的时间界限,还剩下十三分钟。
所以,只要若紫没有触犯规则,此刻文森瑞是没有办法做出直接伤害她的事情的。重归冷静后她想起连阙的嘱咐,忙将若紫扶坐在墙边,便谨慎地去搜沈逆的身。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连阙慎重地摇了摇头。
“找到那本日记时你在第一时间就将它带走了,可我们发现了这把锯子这么久,你却只能留在门外。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也是规则的制衡吧……只有被种下种子的人接触到证据,你才可以将它收走。”
“这种制衡是因为……规则从来都不是要帮助你寻找女儿或是杀她的凶手,而是要在你们两个人中选择相信和帮助谁。”
连阙笃定地说道:“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把锯子是杀害莎莎的凶器,断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那你断定的理由是什么?”门外的文森瑞没有说话,大厅内有人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的疑虑:“这把锯子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那个小女孩的尸体被砍断了一只脚,断口的切面就是这种刀具造成的,而且,那些工具上落满了灰尘,怎么偏偏这把锯子的刀刃就被清理得那么干净?”连阙未语,坐在一旁的沈逆轻松答道:“除非……它在最近被使用过。”
“什么……尸体?!”
众人视线错愕地在几人身上逡巡,却并未在连阙或红唇女人身上捕捉到任何惊讶之色。
有人终于忍不住怒红了脸质问:“你们都知道了?你们早就知道尸体在哪?却根本不告诉我们?!”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呢?”红唇女人冷嗤道:“到了这里,难道你不自己想办法还要指望别人救你?”
众人面色难看,却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等一下,你们知道尸体在哪?那文森瑞是不是也……”
“他当然知道,因为小女孩的尸体一直就在他的房间。”
连阙声音刚落,窗外划过的闪电便映衬出了众人灰白的面色。
小女孩的尸体一直都在文森瑞的房间,那他又为什么让众人帮忙找人?
“是的,我可怜的莎莎,她就在我的房间里。”直到这时,文森瑞未见半分慌乱的声音才自门外传来。
即便隔着一道门,门内的众人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
“有人残忍杀害了她、甚至将她的脚砍了下来,难道我不应该找到真相?你们之中有人成了帮凶,难道我不能有所隐瞒?”
文森瑞的声音在雷雨中依旧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为什么要在我和我的女儿之间做选择,你们真正要做选择的是该帮助一名残忍杀害孩子的凶手,还是该帮助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连阙在每一个人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一道道目光中原本的畏惧渐退,竟不约而同地转向他。
他却依旧未语,静静等待着文森瑞将他手中的“牌”出完。下一秒,便听到文森瑞藏不住恨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要你们把那把锯子交给我,就可以结束一切离开这里!”
他的话让犹豫不决的众人如下定了决心,看向连阙的视线中充满了贪婪的凶光。
“你们不觉得这间房子有哪里奇怪吗?”
连阙突然的话让原本暗自靠近的众人顿住了动作,下意识借着雷雨中昏暗的光线环视着整座房子。
门外传来藤蔓愤怒的撞门声,文森瑞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放弃了那副道貌岸然的表象:“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盛情款待你们的房间主人的吗!?”
刚刚还因文森瑞话产生动摇的众人此刻已不知该相信谁,但眼前房间的门即将被破,有几人还是咬紧牙关挡在了门前。
连阙平静地看向时钟,时间还剩下七分钟。
“把门打开。”
他的声音平缓,却如窗外的闷雷一般将众人定在原地:“你说什么?”
在其他人怔忪之际,红唇女人已将若紫与老管家安置好,她走到众人身侧,将挡在门前的几人拨开,动作利落地将门上的锁打开。
公馆大门敞开的一瞬,风雨夹杂着阵阵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惨白的闪电映衬出道道藤条鬼影和站在雨中的身影。
众人忍不住畏惧地连退数步,只剩连阙迎着满身风雨独立于门前。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间公馆的机关、家具、甚至小朋友的玩具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些都是你为了女儿亲手做的对吗?”
大厅内的众人纷纷躲到了沙发与柜子后,很快他们却发现大敞的门外文森瑞并未进入房间。
他们悄悄探出头,只见连阙正随手抛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木马:“这个也是你做的吗?”
文森瑞目眦欲裂地伸出手:“把它给我。”
“这个?”连阙像是忘记了另一只手中的木锯,举起小木马问道:“这是你送给莎莎的吗?”
文森瑞似在极力压抑着怒意,不知明明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刻,为何眼前这人却依旧是这幅临危不乱的模样。
“是。”
连阙的指尖划过木马底部,那里也带着一处年代久远、与家具和画框一样的刻痕:“W”。
“文先生中年得了这样可爱的独生女,果然对她宠爱有佳。”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文森瑞还是瞥过一侧沙发后的几人,对连阙说道:
“把锯子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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