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来一起玩儿呗。”谢崇珩很善解人意。
“他不会在工作时间玩儿的。”凌意舶说。
“那就叫过来看着,放眼睛跟前,你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谢崇珩冲他眨眼。
什么叫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
什么不放心。
不放心。
得出结论后,凌意舶用指腹碾磨着酒杯杯身,任冰块融化后的水顺掌心流下。
他的回应漫不经心:“随你。”
谢崇珩知道这人嘴巴硬,不强烈反对就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意思,他顺势起身,冲凌意舶打个响指,“行了,我知道你拉不下脸,我去叫?”
凌意舶默许,没吭声,只举起酒杯冲他隔空碰了一下,仰头喝下杯中所剩。
性格使然,谢崇珩喜欢绕弯子,没有傻到直接给楚漾说过来一起玩儿,不管是出于保镖身份还是出于个人身份,楚漾都不会答应这个邀约。
所以谢崇珩直接简单粗暴地说:凌二叫你过去坐坐。
欺骗楚漾让他有点儿心虚,因为越迷人的越危险。
这漂亮保镖他曾经打过好几回照面,是真的冷面心硬很能打的样子。
楚漾抬头,正好撞上凌意舶直勾勾的视线——后者朝他很随意地勾了下手指。
楚漾没多问,吩咐陈迦礼在卡座上等着,别喝太多酒,如果喝晕了这个月工资全部扣光光,陈迦礼吓得赶紧管服务生要了瓶苏打水。
这临海的卡座是最大的一个,沙发一分为二呈相对的双 C 玉佩型。
凌意舶和谢崇珩作为上宾便单独占据了一边,另一边则坐了六个人,离卡座中央的亚克力桌都比较近。
凌意舶按住谢崇珩,没有要让楚漾坐过来的意思,只扬了扬下巴,“你坐对面就行。放松会儿,别那么紧张站着,又没什么别的事。”
你确实是没什么别的事。
楚漾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只得低声说“好”,坐到了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中间。
恰巧组局的公子哥是在入场时便见过他跟在凌意舶身后,长相外形又如此过目不忘,便笑着欢迎他:“来来来,坐一起玩儿就是自己人了,来先喝一杯!”
“还有任务,喝不了酒。”楚漾婉拒,拧开从自己卡座带过来的矿泉水,和迎面而来的酒杯象征性碰了碰。
“一点面子都不给啊。”那人哑然。
“不好意思。”不给。
这下子隔得近,凌意舶不用伸脖子看了。
他还是那样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岔开,握着酒杯的手垂在腿间,没看得太明显,眼神时不时朝楚漾身上瞥过去,莫名觉得,看楚漾这种高岭之花被纸醉金迷包围其中的感觉……
没有想象中的爽。
没有白玫瑰被拉入泥泞的感觉。
反而他看见那些人往楚漾身上凑的情景……越看越不爽。
第9章 泼水大师
“那我们来玩游戏吧,摇骰子会吗?”
楚漾身边传来清甜的女声,女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浅金假发,豹纹比基尼配牛仔热裤,大腿上系一圈毛绒腿环。
她是气氛组来解围的,顺顺畅畅地就把老板的尴尬结了,抬手晃了晃筛盅里的骰子,“输了我喝一瓶,赢了我们再来一局,怎么样?”
“不玩。”
楚漾蓦然站起身,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对女性的耐心更多一点,解释道,“抱歉,我现在不方便,不用管我。”
人际交往这方面,楚漾不太擅长,长期机械化地工作方式让他丧失了一些往外表露情绪的本能,摸不准现在得罪了人的情况该说什么,干脆直接退到沙发卡座边上去站直了,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反正他只是保镖,没有人会在意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
既然凌意舶想要他在这里站着当雕像,他就顺从好了。
楚漾这种干净气质在夜场本就是珍惜动物,身形又拔群,他往那儿一站,像今晚夜场中心的主角,下一秒就会有人吹口哨抛纸屑起哄,让他把上衣全部脱掉。
兴许是知道朋友被扫了面子,沙发上另个年纪轻些的男人拨了拨眼镜,喝了酒的状态,端起Shot 的手摇摇晃晃,还没到嘴边就洒出来一半,“保镖还有这么好看的?我记得不都是巨石强森那种嘛,这得多少钱一天啊……”
“你这话说的,”旁人嬉笑,“白天保镖晚上床伴啊?”
楚漾眼尖,耳朵也尖。
这一句话像屋顶吊灯断裂了,尖锐的碎片砸入他的听觉。
现在是上班时间,老板就在旁边打卡考勤,如果这个时候他一拳砸过去,手疼算不算工伤?
楚漾还没想明白要不要装没听见,坐在对面脸很臭的凌意舶已经起身了。
他也拿了杯Shot,一抹深蓝的灯光映上他侧脸,像夜晚的海雾,朦胧得看不清眼睛,等到那位说笑的人连忙起身受宠若惊准备回敬一杯酒——
凌意舶手中那杯Shot直接泼到对方脸上。
下一秒,完全靠身体反应,楚漾以极快的速度挡在凌意舶身前。
这是他练过无数次的动作,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陈迦礼反应也很快,对耳麦说了几句,便以包围之势将凌意舶护在中央。
顺带还有谢崇珩。
对凌意舶这种想一出来一出的行为,谢崇珩显得很淡定,他快速思考了下如果此时此刻有人拿酒瓶砸他他该向凌意舶索赔多少钱,飞快别过脸对陈迦礼笑了笑:“谢谢。你人真好。”
身后有女声没按捺住惊呼,有旁人略带尴尬的“快拿纸快拿纸”,背景音嘈杂忙乱,楚漾被那一泼水惊得一身冷汗。
而凌意舶扬着下巴,神情凌厉逼人,连最基本的和谐都不想维持,“酒醒了没有?”
“不是,凌二哥,他就是嘴巴贱开个玩笑!”
组局的公子哥见凌意舶这么不给面子,脸上表情也有点挂不住,不懂那句话哪里触到了逆鳞,似是忍了又忍,两只手握在一起狠狠摩挲着,才勉强从眼角挤出一丝笑来。
凌意舶无意针对他,只对在狼狈地拿纸巾擦水的人看去。
凝视几秒,他表情似笑非笑,“他不该开这种玩笑。这种玩笑,我家保镖不喜欢。”
S级Alpha盛怒的气场极为压抑,凌意舶忍着控制住信息素的释放。
这里人多眼杂,不宜闹出太大动静。
他稍稍偏过头看了眼楚漾。
对方很安静地挡在身前,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没表态,却隐隐就是在向他表明两个字,别动。
见无人再敢应声,凌意舶弯腰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按下楚漾仍抬至他胸膛的手臂:“没事了。”
他这三个字似在哄,又似在安慰。
氛围射灯深蓝的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投下小小一片影子,光又很快闪过,落到他耳廓,光反射到那枚小耳钉上,映出蓝宝石般的小光斑。
“没心情玩了,我先走了。酒水费用我安排人转给你。”凌意舶慢悠悠道,“今天就这样。”
他不动,四名保镖和谢崇珩都没动。
他一动,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配合默契,特别熟练地站位围过来。
凌意舶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往外走了。
除了曾经跟随凌沣回小岛别墅拿过东西,楚漾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再晚点儿走担心走不了了,出夜店后,谨慎过观察四周,催促凌意舶尽快上车。
现下已是夜里十点过。
谢崇珩知道凌意舶的自由活动时间差不多到了,想翻篇这个小插曲。
按照凌意舶以往爱玩不消停的德性,谢崇珩善解人意地摸出两张券,吹口哨:“看,我住的酒店才推的Spa,无公害无污染,不试试?”
要是换做以前,凌意舶说不定还真去了,但是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挺想早点回别墅,也不想楚漾一行人再跟在后面行动受限:“嗯……”
故意拖了拖腔调。
余光瞟到楚漾那对杜宾耳朵果然又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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