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瞳孔骤缩,下意识抗拒地摇了摇头,却被一道厉声猛地震住——
【耶尔!!!】
他浑身一震,那张始终隐藏在迷雾里的脸,终于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白色的发,金色的眼,看着他时笑意柔和。
耶尔清晰地记得他的轮廓,每一个生动的表情,开心的愤怒的凶戾的……每一幕都如此鲜活,如在眼前。
伴随着那些回忆而来的,被压抑至深的热烈爱意和思念,像是掉落心上的一颗灼烫火星,轻易燎原。
怎么会忘记?
他为什么会忘记——
在遥远宇宙的另一边,有着他的第二个家,也有一直在苦苦等待他回家的爱人。
有一根线穿越遥远宇宙,洞穿心脏后系上了一个难解的结,从此以后,随风飘荡的风筝有了新的归属。
耶尔眼睫一颤,一滴水液倏地落了下来,渗入了脚下的土地中。
他近乎无声地动了动唇,喃喃道。
“……西泽。”
作者有话说:
回收伏笔“维拉之心”!
目前获得成就:通讯器铃声1/1,机甲之心(戒指)1/1,维拉之心1/1,???0/1,敬请期待~
第89章
耶尔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 他就将昨晚剩下的一些地方收拾好,然后把自己的物品都好好放回了包里。
嘎吱——
两扇门板被合拢在一起,耶尔仔细地将那个陈旧的锁栓上。
而随着这一道咔哒声响起, 一切回忆也仿佛随之落锁, 被好好存放在了里面。
他后退了几步, 安静地凝望着眼前陈旧的建筑。
这间老屋被遗忘在时间缝隙多年,此刻终于被拂去尘埃, 安然地伫立在晨光中。
最终,耶尔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
墓地在更远的镇上, 需要转好几趟车才能去到。
幸好多的是回来祭拜的人, 运送到镇上的车并不难打, 只是有些拥挤。
耶尔又见到了火车上的那对年轻母女, 有些意外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一样的。
“妈妈,那个哥哥好眼熟,好像在火车上见过……”
对面的小女孩睁着溜圆的大眼睛, 小声和妈妈嘀嘀咕咕。
耶尔有些尴尬地移开来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
从村落出来后,路明显好走了很多, 整辆车从磕磕绊绊到逐渐平稳,路两旁的店铺人群也多了不少。
这次又没能摸到小羊。
耶尔看着路旁的街道, 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和路程,倏地觉得有些遗憾。
“啊!”
对面的小女孩突然惊叫了一声, 原本拿在手里把玩的玻璃蝴蝶脱手而出。
眼看着那玻璃就要掉在车底, 哐当一下碎成八瓣, 那片空间却好似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那蝴蝶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小女孩哇了一声, 从地上把蝴蝶捡起来,举到妈妈面前,“一点都没有坏!”
耶尔收回微动的手指,被那份纯粹的快乐感染,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那晚见到维拉之心后,他的精神力就恢复了一些,虽然和原来完全没法比,但对于人类而言,也很匪夷所思了。
他能感觉到,一根线穿过漫长而遥远的宇宙而来,将另一头系在他的左手尾指上,持续不断地牵引着他。
只要恰当的时机到来,回去的通道就会重新打开。
车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耶尔开门下车,步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中。
这里地广人稀,加上有一种莫名的信仰,所以这里的人去世后都会葬入郊外的墓园中,每年清明都有一大批游子返乡祭拜。
“一共是198元,扫码支付还是现金?”
耶尔挑选好了祭品和白花,付钱后就随着人流进入墓园大门。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慢慢地走,穿过一大片墓碑后,来到了自家的墓地前。
眼前的墓碑上雕刻着两排名字,位置偏左,似乎还空出一行等待着第三个人的名字。
“外婆,妈妈。”
耶尔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许久,神情柔和中带着一丝怀念。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这个墓地里,葬着外婆和妈妈的骨灰盒,也许不久后也会埋下一个他。
这里的习俗如此,认为人死后必须有一个地方安葬,不然做鬼都不安生,而且和家人一起埋葬就不会孤单,在地府里也是一家人。
怕挤的就买相邻的位置,不忌讳这个或者钱不够的,就买一个位置,大家共用一个墓碑和土地。
打完招呼,怕她们埋怨,耶尔又轻声解释了一句。
“抱歉,不是忘记你们了,只是这三年发生了意外,实在没办法过来。”
三年没来,这一块已经生了很多黑绿的青苔,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连红字都看不太清了。
幸好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提前买好了水、刷子和毛巾。
“我先给这里清洗一下,一边洗一边说和你们说吧。”
外面的店有专用的清洁剂,非常好用,耶尔蹲在台阶上,一边洗刷刷一边讲着这段时间的事。
“……确实是出了一趟远门,远到甚至离开了地球(小声),因为没找到回来的通道,所以一直没办法来看你们。”
“也算是有收获吧,学习了一门外(星)语,有一份报酬很高的工作,地位感觉也比较受人尊敬,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毛巾一擦,那块石板就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大片的青苔被仔细刷掉,脏水潺潺流进低处。
“要说最大的收获,还是阴差阳错有了喜欢的人。”
耶尔顿了一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这才想起来要和外婆妈妈报备一下西泽的存在。
“等会再说吧,到时候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他,现在先专心祭拜。”
最后一泼清水下去,这块被岁月侵蚀的墓碑,终于露出了原本干净肃然的模样。
他用毛巾仔细吸干水,在灿烂的阳光下,那片润湿的水痕很快被烘干。
那些祭品被一一摆在上面,有清酒有糕点,香火点燃白花繁盛,这才终于有了祭拜的样子。
“你们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耶尔面向着墓碑,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想了想觉得刚才实在没大没小。
刚刚见面,应该先问问长辈的情况的,虽然也不会得到回复就是了。
“听说在下面过得不好,就会托梦来给上面的人,麻烦他们多烧点纸钱和香火。”
他托着侧脸,神情平和,眸底却闪过一丝落寞。
“这么多年,你们一次也没有入梦来看我,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耶尔凝视着身前的墓碑,仍由自己漫无目的地回想曾经的事。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期间也有不少摩擦甚至怨怼,但是生死是一道大坎,可以消融很多很多的事。
那些回忆经过时间的美化,或者说自身的成长成熟,褪去了那些不愉快的外壳,只剩下最温暖的核心。
“这样就好,就算以后我不在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他最终释怀地轻笑起来,像是主动跨越了一道心坎,不再备受折磨无法忘怀。
“这边这边!”
周围祭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自己来的也有拖家带口的,来来往往热闹得很。
为了不挡住路,耶尔坐在了墓地的台阶上,只比那些祭品低了一级。
“咳,说说你们【儿媳妇】的事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咳一声,但憋了很久还是从何说起。
“说是儿媳妇,但他其实是个男的,不、不对,好像不能这么说……”
耶尔叹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在墓前公然出柜,好像有点不妥。
但话已经说出口,说一半又不说了才是吊胃口,对死者很不尊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继续道。
“他叫西泽,白发金眼,眉目深邃,比国际巨星还要帅,不过他不是明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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