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满足于此,但审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他想恢复视力的原因中,想看见这个雄虫的欲望占据了相当一部分。
雌虫还在纠结,耶尔却忽然笑了笑,起身将怀里的薯片盒子放下,抽出湿巾随意擦了手和脸。
最后坐回沙发上,侧身面对着雌虫。
“你可以摸摸我的脸,军雌的空间立体想象能力应该都很不错?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以免恢复视力的时候失望。”
后面那句显然是在开玩笑,西泽却很不赞同地皱了眉。
“请您不要自轻……怎么会失望。”
“是不是有虫议论过您的长相?”
他忽然想到这种可能,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不要在意那种言论,雄主值得最高的赞美和尊敬,不要为那种……主观性极强的话自伤。”
耶尔有时觉得他像一个古板的封建大家长,无时无刻不充满严肃感和奇怪的保护欲。
对待他像对待什么不经世事的幼崽,既怕他恶劣顽皮,又怕他没有得到最好的对待。
“好啦好啦,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你还要不要摸?”
前半句的时候西泽的神情微松,听到后半句时又显而易见变得紧张。
那种带着点矜持和内敛的军雌气质,和“想要”的欲望在他脸上不断交替,看得耶尔很想笑,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回答。
“……要。”西泽最终低声道。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电影里的主角似乎在说话,但已经彻底沦为了背景音。
西泽能察觉到雄虫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体凑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温热的鼻息似乎近在咫尺。
他紧张地握了握拳,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后又强行放松,最终向着雄虫的位置摸索着伸出手。
“……”
借着模糊的光晕,耶尔看见了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西泽的神情变得郑重而专注,谨慎到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在半空中无所适从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才以屈起食指的方式缓缓靠近他的脸。
这个距离下,那只手上的纹路几乎纤毫毕现,沿着坚硬又分明的骨节往下,可以看见深刻清晰的掌纹,横贯整个手心。
那是比较信命的长辈见了,会愁眉苦脸一直念叨的断纹,命途坎坷的象征。
仿佛一根深深的纹路,就决定了这一生是幸福美满还是颠沛流离。
但比掌纹更深刻且繁多的,是上面层层叠叠的旧伤。
有刀伤也有枪伤,指腹和虎口处布满粗糙的茧子和硬痂,那是漫长的战争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也是他无法企及的生命厚度。
耶尔眼睫微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快要碰到脸颊的指尖却蓦地一顿,又缩了回去——
“算了,我手上有很多茧子,会刮痛您的……还是等恢复了视力再亲眼看吧。”
西泽声音低而沙哑,几乎小心翼翼地道。
耶尔轻啧了一声,直接抓过那只手。
雌虫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上面的茧子和伤痕粗糙,整只手却意外柔软、干燥而温暖。
是会很容易联想起母亲的一双手,饱经风霜但充满着生命与爱的力量。
更何况这双手上累累的伤来自于保卫家国,握过武器、流淌热血,沉淀着厚重而值得尊敬的荣耀与价值,和嫌弃沾不上边。
“快摸!”
他直接把那只手按在脸上,假装凶狠闷声道。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劝你不要瞻前顾后,想摸就赶紧摸个够……”
潮热的呼吸掠过指缝,泛起一阵细密的痒,不断开合的、柔软的唇瓣贴在手心处,让西泽瞬间僵住。
那里触感太好,他情不自禁收紧手指捏了捏,把雄虫鼓起的脸颊捏得“噗”一下响,一时间更加无措。
但……他已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允许。
这个认知让西泽眼睫一颤。
他喉结滚动,咽下过速的心跳,指尖很轻地开始描摹那眉眼的轮廓、颤动的眼睫,然后是脸颊和缓的起伏,和温软湿润的唇瓣……
每一寸血肉都是令他惊叹的细腻柔软,像是名贵到需要重重保护的珍品,让他忍不住把动作继续放轻。
但雄虫并不是温室中娇嫩的玫瑰。
西泽屏息感受着那呼吸,仿若听到微风越过浅青山峦与广袤原野,吹动满山松涛烈烈。
这无关具体长相,也无关漂亮与否,这很……
不善言辞的军雌一时失语,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细微而奇妙的震撼与触动。
“摸好了吗,感觉怎么样?”
耶尔被他摸得很痒,忍了很久还是出声询问道。
“……很难形容……”
他张了张嘴,踌躇半晌后低声道,却迟迟接不上下面的话,憋得表情无比凝重。
“什么?”
耶尔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看着雌虫。
“很……很可爱。”
最终,西泽低声道。
“?”耶尔一脑袋问号,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词有什么沾边的地方。
但看了看雌虫为难的神色,还是决定不和不解风情的军雌计较。
反正也算让他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容貌,目的已经达到了。
耶尔深吸了口气,将雌虫的手拉下,重新靠回沙发上,“好了,继续看电影吧。”
“……好。”
西泽还有些回不过神,直觉刚才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却无从捉住也无从追寻,只能失落而遗憾地抿抿唇。
雄虫没有再靠过来。
可他希望这个电影能再长一点,不要那么快播完,或者希望雄虫的兴致能高一点,一连看两部电影。
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耗在这里也没关系,就这样懒散地窝在沙发上,坐在他身边,说话、吃东西、或者犯懒。
只要……
“嘀嘀。”
光脑传来清晰的消息提示音,红光微微闪烁。
第30章
“嘀嘀嘀嘀嘀嘀……”
光脑上响起持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
坐在旁边的耶尔全然充耳不闻, 直到手上的事做完,才拿起来打开。
果不其然,上百封邮件提醒挤满了首页, 甚至手指往上划了几次都没到底。
他点进去查看详情——
【不想走在路上被打穿喉咙, 就赶紧把那个雌奴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以为那个雌虫是什么好货色吗,去别的地方挥洒可笑的同情心吧!】
【附件1.awi、附件2.awi、附件3.awi、附件4.awi……】
【别以为雄虫有特殊保护我们就不敢动你, 等着看吧傻*,最后别哭着喊着求我们放过你……!】
【附件:图片压缩包.zip(10G)】
【可怜虫配烂货,天生一对, 我呸!】
耶尔垂眸, 漠然地无视掉那些谩骂侮辱的词, 将这些邮件都截图下来, 放入后台一个名为“恐吓勒索”的文件包里。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冷静,但在看到那些视频和图片的时候,指尖还是忍不住轻颤。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的寒风迎面刮来,撩动额前的发丝。
耶尔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怒意。
开始收到这样的邮件是在两天前, 他和西泽看电影的时候。
在回了一个“?”之后,就开始受到爆炸式的邮件轰炸,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把西泽交出去。
虽然一直在放狠话, 但耶尔能察觉到字里行间的恐慌和焦急。
很奇怪。
交易所应该不会在乎一个本该“处理”掉的雌奴, 那时候那些工作虫的态度虽然是坚决要弄死西泽, 但被驱赶走之后也并没有穷追不舍。
这足以证明西泽在他们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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