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于极其严重的失职,又因为有官员受伤,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
诚然如今是军火黑市盛行的时代,可堂而皇之拿着枪械在城内杀人的情况,更别说是在政府大楼附近,自然引起了高度重视。
为此,城警总队直接被停职,其他与之相关的人员也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处分。
而费惕却凭借此次事件,重新回到了原先的职位上,并且由于总队长的停职,他能行使的权力范围更广了。
其原因之一,当时紧紧跟在费兆兴身边,替他挡下一劫的人,正是被费惕派过去保护费兆兴的温回。
是以费兆兴借着会议当众宣布,即日起,城防部要务以及科谟所有城警的调任权,悉数交到费惕手上。
如此一来,错综复杂的局面在瞬息之间,又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费惕重握实权的消息,并未引起费慎太多的关注。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行政街枪袭案背后的真相与内幕。
安向认罪没几天,费兆兴便遭遇了埋伏,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安家前段时间消停了好些日子,而今安向被宣判死刑的噩耗传来,安家人怎么可能还做得到置之不理,就是演戏也演不下去了。
而前后过程联系起来,更是值得耐人寻味。
老丈人被判死刑,女婿反倒升了官。
究竟是真的法律世故过于公平,不牵扯任何无辜的人,还是说,这又是一场设计好的大戏,只等着众人入局呢?
费慎一条一条,将收到的消息全部清空,随后打开与蛇牙的对话框,输入一条指令:
【按兵不动,守株待兔】
距离枪袭事件过去两日,刑事科那边的案件调查却陷入了僵局。
行政街上抓到的几名行凶犯,在追捕的过程当中,三人受伤四人死亡,受伤的那三人在被带去关押所的路上,竟是不约而同选择了自杀。
他们牙齿里藏着剧毒,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线索也因此中断。
这一事件的发生,直接证实了费慎的猜测——枪袭案背后果然有人密谋指使,开枪的那几个凶手只是被派出来送死的棋子而已。
与此同时,那日中弹受伤的副首领,由于前段时间食物中毒才刚缓过来,未承想又一次遭受重创,身体不堪重负,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家属们伤心欲绝,联名其他官员家属集体上书,要求彻查此案。
在得到费兆兴再三保证后,副首领夫人勉强振作起来,选择先将丈夫的遗体火化,为其举办一场隆重的追悼会。
追悼会当日,费兆兴穿了一身沉重的黑,准备出发前往殡仪馆吊唁。
碰巧费慎也在家,他说:“小慎,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费慎却说:“我还有事,不去了。”
费兆兴也没强求,应下后就要离开。
未料刚迈出大门,费慎又跟过来,说:“车送去修理厂了,二叔捎我一程吧,到广场把我放下就行。”
两人一块儿出门,住宅外停了好几辆车,四周有不少城警,费惕站在最前头,看打扮应该要一同去参加追悼会。
见到跟在后面的费惕,他面上并无异色,还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前者一如既往的冷淡,将对方当成空气无视掉,和费兆兴上了同一辆车。
车内仅有暖气吹拂的声音,今日的费兆兴异常沉默,一路上都没怎么开过口,费慎也同样沉默。
轿车径直往商业中心驶去,一路畅通无阻,快到广场时,费兆兴终于说了句:“今天有什么重要事吗?”
费慎随便找了个借口:“去见朋友。”
费兆兴点头:“见完早点回家吧,在外注意安全。”
平素听见这话,费慎要么不回答,要么嗯两声搪塞过去,今天却破天荒回道:“殡仪馆鱼龙混杂,二叔身边最好别离人,以防万一。”
费兆兴顿了几秒,答应道:“好。”
广场到了,司机找了个偏僻点的地方熄火。
费慎推门下去,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炸开一道不寻常的动静。
正欲汇入大道车流的车队,旁边一辆重型机摩风驰电掣驶过,戴头盔的男人手持利刃,将费兆兴所在的轿车侧面划出一条白色长线。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惹完事,转个眼就溜之大吉了。
紧接着,街道尽头窜出来一群戴着帽子口罩的人,令人毫无防备。
他们各个身穿长衣长裤,包裹得密不透风,怀里鼓囊囊的看不清藏了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地统一朝着轿车方向冲去。
费慎刚想原路返回,迈开腿的刹那,脚步却倏地一顿。
他眼神忽然凌厉,凭借异于常人的观察力,第一时间发现街上有人在跟踪自己,就在刚刚出现的,至少三个以上。
他刹住动作,换了个方向,垂下眼皮把手放进衣兜里,加快步伐朝着更加偏僻的小道走去。
到了第二个路口,猝不及防,旁边斜伸出来一条结实的胳膊。
只是瞬间的事,冰凉的刀锋抵住了费慎颈动脉。
“父亲,前面路口过不去了,要派人下去解决吗?”
费惕对着通讯器冷静询问。
“不用,”费兆兴在另一辆车上回道,“掉头换路。”
今天是去给副首领吊唁的,太过招摇撞市影响不好,而且这是在城区中心,若随随便便动用武力,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车队依言掉了头,换另一条路走,谁知又遇见了与刚才同样装扮的人群,十分来者不善的样子。
费兆兴再次选择主动退让,只可惜接连几个路口,那帮人就跟甩不掉的鼻涕一样,不管走到哪都会碰见。
情急之下,费惕提议:“要不走地道吧,新干路那边有条刚修好的,还没有正式通行,应该可以避开他们。”
暂时也没别的法子了,费兆兴沉声下令:“去新干路。”
三辆同样型号的黑轿车,平稳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很快到了殡仪馆门口。
门口立着迎宾的家属,个个脸上皆是疲惫哀痛的神色,可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微笑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们。
殡仪馆外被全面封锁,没有记者进来打搅,时辰尚早,应了今日的景,四周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费兆兴下车,与被儿子搀扶着的副首领夫人寒暄了好一会儿,期间多次开口安慰,希望对方能节哀。
副首领夫人用布巾擦了擦泪,双眼红肿得更明显了,她凄声说:“首领能来送我家老徐一程,想必他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了,会安心去的。”
费兆兴又一次道:“夫人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老徐的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边上副首领的女儿,自言自语嘀咕了句:“怎么没其他人了。”
这句话被费兆兴听见,解释说:“原本我让犬子跟着一起来的,但他临时有急事,不得不先离开,实在是失礼了。”
副首领女儿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连忙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其余人见状赶紧搭话,三言两语将话题岔开,一帮人陪着费兆兴,进入了殡仪馆。
滴——滴——滴——
耳边不断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宛如坏掉的警报器,震得人耳朵脑仁一块儿疼。
在这股持续的钝痛中,费兆兴艰难睁开了眼皮。
然而睁开眼也无济于事,视野里黑黢黢一片,不见半点光,若非双眼感受正常,他险些以为自己瞎了。
缓了会儿不见好转,大脑比刚才疼得更严重了,费兆兴想抬手揉揉,惊觉自己竟如何也动弹不得。
摸索半天,才发现他似乎整个人被绑在一张座椅上,限制了行动。
头脑迷迷糊糊的,费兆兴花了好几分钟,总算回想起失去意识前,自己正坐在轿车后排,要去参加副首领的追悼会来着。
中途碰见路上有人闹事,他们不得已改换路线。
可当车队进入新干路地道没多久,嘭地一声重响,车屁股莫名其妙发生追尾,紧接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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