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握住这支来势汹汹的长箭,也刹那间抽空了他所有的体力。力量与力量的对抗濒临极限,他词汇有限,长箭所蕴含的力量只能用“恐怖”“无法想象”“不可抵抗”来形容。
不过时间之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沙漏都流尽了,空间里一片死寂。他脸色苍白,眼眶里的火焰也濒临破灭。
乐园里,人无法伤害人,但一部分神可以处决人。不过神与神之间也有力量的差距。时间之神正是力量最强的那一种。
郁飞尘撒手,长箭掉落在地。同时,他的第三张卡牌也飘落在地板上,露出漆黑一团的正面。
墨菲的声音沙哑可怕:“你能挡住真理之箭……不可能……你不能活。”
郁飞尘面无表情:“那你再来一箭?”
能挡住第一次的东西,他就能挡住第二次。
墨菲右手握紧弓身。下一刻,尖锐的喊声响彻整个创生之塔:“克拉罗斯——!!!!”
郁飞尘拉起白松就走。时间之神的箭挡住了,但如果再来一个守门人,情况不堪设想。拜八卦导游所赐,一桩抽卡引发的血案。
余光里,灰紫的雾气忽然降临在殿堂中央。这是克拉罗斯的代表色。
郁飞尘死死按住电梯键。
白松如同热锅上的蛆:“电梯!你快点!快快快!!!”
但永夜之门的开启来得如此恰到好处,比电梯门打开得还要快。
“门已打开,倒计时10、9、8、7……”
“守门人温馨提示:亲爱的客人,此次您即将进入的世界:强度5,振幅6,满分10。”
“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
郁飞尘转身,看见克拉罗斯已经出现在了殿堂中央,兜帽下的眼睛幽幽看着他。
“3、2、1。”
周围场景彻底虚化。
乐园,拜拜。
作者有话说:
抽卡需谨慎。
第59章 命运齿轮 01
夜风吹来。四周弥漫着灰尘与铜锈的气息, 天上浓雾沉沉。
“呼——”白松长舒一口气,不再扭动如蛆虫。
郁飞尘也调整着呼吸与心跳。乐园的神明确实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就在刚刚, 时间之神的所谓“真理之箭”几乎是他见过威力最强大的攻击。心脏被长箭瞄准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将随着这柄燃烧着的火箭而湮灭, 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一粒灰都不会留下。
而握住箭身的那刻, 巨大的冲力下,这一生的所有记忆都在他眼前同时出现。
“郁哥, 怎么抽卡还出人命了呢?”
“因为预言到不好的事情。”郁飞尘回答。
白松:“预言说,你会变坏?”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抽到暴君牌的时候,时间之神没什么表示, 甚至提供了真诚的告诫。事情发生变化是在第三张牌, 墨菲说那是“无意义预言”,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那时候他状态已经出现异常,正努力抵抗着“不得说谎”的禁锢 。
至于那句占卜辞,“你要踏在他的鲜血铺成的道路上”, 说明他将来会伤害某个人……是个对乐园来说很重要的人。乐园的神明不允许危害乐园之人存在,所以决定用真理之箭把他提前处决。
这次永夜之门凑巧打开,他逃脱了追杀, 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白松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他怕他俩下次一回乐园就被众神围攻杀死。
郁飞尘用语言微微安抚了一下他, 毕竟根据牌面显示,他在彻底坠入漆黑前还得经历所谓的“暴君”阶段, 不会死在这个时候。
至于时间之神的预言到底正确与否……他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认为自己长于自控, 没有任何“暴君”的潜质, 更不可能变成那团疯狂混乱的漆黑之物。然而, 若能目睹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这却让郁飞尘感到未来还有点盼头,值得好好对待了。
如果命运中将有不可能之事相继发生,好过如一潭死水般无波无澜。他偶尔觉得自己实在像个无生命的物体。
白松狐疑地看向郁飞尘,确认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郁哥却看着轻松快乐了起来?那情绪里甚至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
收回思绪,郁飞尘环视四周环境。
金属的味道,他没闻错。阴霾密布的天空下,隐约能看到远处高耸的巨大城池,而他们面前则是个巨大的半球形金属堡垒。堡垒外墙由黄铜和银铁制成,外墙破损处能看到里面精密咬合的传送齿轮。咔哒咔哒的机械声音响成海洋,堡垒右后方,一个方形烟囱将黑烟送往半空。
他们前面已经有几个人了。
郁飞尘带白松走上前去。忽然,他停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饰,又伸出手掌。
他穿深棕色披风式长袍,里面是白衬衫和皮马甲——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年纪小了几岁。这是那种十七八岁的少年才有的手,还没完全长成,怪不得他觉得视野低了一些。
不过,即使骨架比成年状态小了一号,同龄人里也算比较优秀了。
“你终于发现了,郁哥。”白松道:“你好酷,还特别可爱,真的。我上次就想知道你上学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郁飞尘也真诚地对白松的外貌做出评价:“你好像初中还没毕业。”
“哈!郁哥都会开玩笑了!”
说着,他们走上前。前面已经簇拥了几个人,女孩都穿深栗色及膝蓬裙,有皮质束腰、泡泡袖、和黄铜扣,男性则穿风格差不多的披风、马甲和短靴。其中最老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由于外表年纪都不大,这次的同伴们比上个世界看起来眉清目秀了许多。而他们脸上又确实充满了与年龄相符的迷惑。
“又来人了!”那位目测二十岁的青年朝他俩招了招手:“你们怎么来的?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鬼地方吗?”
郁飞尘看过去。一共八个人,其中两个人状若痴呆,两个人在哭泣,另外四个人全都充满期望地看着他,要么像是热切地希望他能带来有价值的信息,要么明明白白写着“倒霉鬼又多了俩”的庆幸。他做出初步判断,这局几乎全是新手。
“你们来多久了?”
“没多久呢,唉。”男青年扯了扯衬衫领口:“我正短跑锦标赛呢,草,一眨眼差点撞到前面那个铁墙上,看来之前跑的得超光速了吧?”
正在哭的那个卷发女孩道:“老师罚我抄契约咒语,我还没抄完呢……”
另一个十八九岁的成年男孩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嘟囔着一些混乱的话,他们听不懂。
还有一个人更加奇怪,他正在四处绕圈走路。
白松:“你在干什么?”
那男孩彬彬有礼,“对不起,我刚刚还有八条腿,现在只有两条了,很好奇这样的走路方式。原来还可以走出非直线,真不错。”
白松:“失礼了,螃蟹先生。”
男青年再次问了他们一句:“你们怎么来的?”
郁飞尘思忖片刻,没隐瞒什么:“来之前正在被追杀。”
男青年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兄弟,得救了。”
正说着,来时的地方又出现一个身影,是个眉目十分清秀雅致的少年。黑色长发半束,披风外套挂他身上,与整个人说不出的违和。
“在下灵微,”他朝几个人一礼,语气中带有迟疑:“敢问各位道友……这是何处?”
词汇量丰富后的白松环视四周,喃喃道:“短跑的、抄咒语的、叽叽咕咕的、属螃蟹的、修仙的、还有老黄瓜刷嫩漆的……这锅食材也太丰富了。”
至于“老黄瓜刷嫩漆”指的是谁,郁飞尘认为是白松自己说自己。
名叫陈桐的男青年去接待了那位小道长,过一大会儿,又来一位栗色卷发的青年,他面容温和俊秀,却一言不发,走上来的第一动作就是环视诸人,看起来是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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