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血弥撒”为他取的新名字。
不过,那些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是数字的那个’九‘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休斯在病例簿上边写边问,“种族,性别,还有年龄。”
纪攸没多犹豫,分别给出了“人类”“男”和“十八岁”三个回答。
虽然在说第一个时有些心虚。
“人类。嗯哼,有意思的种族。”赛瑟纳林的文字比帝国通用语要繁琐,这样几个简单的问题写起来需要时间。休斯一边哗哗写,一边还有空点评,“联邦现在的纯种人类可不多了。”
他写完之后,又俯身看向坐在纪攸膝上的幼崽:“那这位小小姐呢?”
然而幼崽看都没看他,倚着纪攸的手臂,不声不响,好像连呼吸都浅得像棉花糖。
纪攸看着那攥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皮肤白得透明,静脉血管看得清清楚楚——要知道,正常这个年纪的崽崽们总是肉嘟嘟胖乎乎的。
少年抬头,代替回答:“她好像不会说话。”
“哦?”语气疑问,不过休斯的表情倒是稀松平常;在突至的战火中伤残的人们太多太多,再敏感的人也会变得麻木,“待会儿我会用仪器给她做个全面检查。她是你妹妹?”
纪攸摇摇头:“我也是才见到她。”
休斯:“在寻枝找到你之前?”
纪攸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寻枝就是那个带他们走出荒草园的大校。
休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那附近一直没有探测到波动,她难道能把自己的生命体征藏起来?”
纪攸不知道怎么回答,幼崽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不过他很快发现医生也并非在提问,而是自言自语。
休斯唰唰写着病例簿,很快翻了一页:“你是在‘小野莓’捡到这孩子的吗?”
纪攸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是‘小野莓’?”
休斯医生放下笔:“你不是黄昏晓星的人,对吧?既然不知道‘小野莓’,那也不是游客?你从哪里来?”
“帝国。”凤凰说。这倒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也不需要伪装。
“……帝国?”医生的表情变了变,“帝国?那个人类帝国?你是帝国人——你是帝国的人类?”
四个问号把纪攸绕晕了,明明听起来都差不多,可是每往后问一句,休斯的神情就愈发凝重一分。
少年小心翼翼地问:“您不喜欢帝国吗?”
对于在帝国土生土长、接触的生物们基本都来自帝国、饲养员还是帝国接班人的纪攸来说,还是头一回看见谁因为他的故乡满脸不高兴。
休斯看着小美人有些怯怯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这是迁怒;他深吸了一口气:“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不过那个无能的总统请了帝国军来援助,说是攻打反叛军,可他其实……唉,最后遭殃的还不是普通人。所以,抱歉,孩子,我对帝国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这不是针对你。”
事实上休斯医生在提及他们的总统时用了些不文明的用语,不过被纪攸自动过滤掉了。
凤凰不清楚国度的争斗,听得有些迷茫。
就算是迁怒,也很难对着小美人迁怒。休斯像先前驱赶围观群众那样挥挥手:“不说这个了。所以九九你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种族、年龄等信息,对吧?那我们得给这个小宝贝儿起个名字,方便登记。”休斯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凤凰的思绪从云波诡谲的星际大战中跳了出来,他还是更喜欢医生现在的问题:“唔,小野莓。”
休斯挑起一边眉:“你确定吗?赛瑟纳林人很迷信,他们现在认为小野莓花园是不详之地。”
“不会的。”凤凰认真道,“我很幸运。我保护她,她也会。小野莓和大家,都会幸运的。”
小美人一看就是那种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格外天真的类型,此时的休斯医生自然不可能料到他说的都是真话,只当少年在开玩笑。
“好吧,既然这孩子是你捡到的,按照人类的年龄你也成年了,你就是她的临时监护人。”休斯一笔一画记下来,“小——野——莓——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登记完之后,他找来两个护士分别为孩子们做基础检查。
纪攸的结果惊人得好,鉴于他的同伴很多已经跟着舰毁人亡,而他只是有点儿休息不足;医生们找不出科学的解释,一致认为是神明显灵。
他们不会想到,那个显灵的神明本神就坐在他们面前。
至于小野莓,则正相反。
休斯医生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像是所有的暴风雨都汇聚在他的眉头。
“她身体的确很差,不需要仪器也看得出来。问题是这个数值,既不在人类的正常范围,也远远偏离于赛瑟纳林人——随便我听说过的什么类人种族,都不可能这样!就算是对于猛兽来说,这些数值也太高了,闻所未闻……”
两个护士同样没法凭借已有的医学知识以及宇宙生物学常识来为小野莓归类。
休斯让她们先离开,叉着腰在帐篷里转了几圈,最终目光又落回在抱着幼崽略显局促的少年身上:“九九,你究竟捡了个什么回来?”
上一次叫他九九的还是舒兰夫人。人类(以及类人)总喜欢在他给出的名字的基础上衍变出不同的昵称,这是个对小鸟儿来说很有意思的现象。
但医生说的话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幼崽不是人类,也不是赛瑟纳林人吗?
那她……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是异族的伪装?
这时候帐篷的帘布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在安置点,休斯的权限是非常高的,他在诊疗时尤其讨厌被人打算,没有通报和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不过这个“任何人”是不包括岑寻枝的。
虽然说是去休息,不过大校看起来并没有倦色,像把随时都处在上膛瞄准状态的枪。
比帝国军统帅谢恺尘,比少将乔拣,比上校凯恩……比纪攸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符合士兵的模样。
由于先前被抛下,凤凰对他产生了一丁点略微惧怕的谨慎,下意识放下为了测量而捋起的袖子,遮住“昭神”的光镯。
岑大校又知不知道,自己捡了个什么回来?
*
按照原有的规定,纪攸应当和其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们挤同一间帐篷。不过休斯医生给的医疗意见是幼崽需要单独观察,而纪攸又是她的临时监护人,他们因此拥有了一顶独立帐篷。
休斯医生本来想跟他们一块儿,又有病人出了状况,他不得不赶过去。
待医生走后,岑寻枝抬了抬下巴:“累吗?”
纪攸花了几秒钟才明白他问的是自己一直抱着幼崽累不累。
少年摇摇头:“她很轻。”
正常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体重应该有十几公斤了,然而小野莓的重量还维持在婴儿的状态。
“休斯说她的皮肤比常人要薄得多,血管的构造也比较奇特,而且凝血能力非常差,绝对不能受伤。
“哪怕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蹭破个皮肤、划伤手指都不行,会造成后果难以估量的大出血,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条件是没有办法止血的。
“换句话说,她就是个无比易碎的玻璃娃娃。”
岑寻枝在说这段话时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现在是战时,还是我方处在被动和劣势的战时。在这种情况下养这样一个孩子是很难的,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养孩子都很艰难。你们萍水相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凤凰隐约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暗示。
人类,灵宠,赛瑟纳林人,或者许许多多其他生物,和神禽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寿命有限,有令人欣喜的出生,就会有叫人哀恸的死亡。
上一篇:我在规则怪谈空手套boss
下一篇:无限跑团游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